越走脚步越慢,就是希望能有人过来把她劝一劝,她肯定立即就能跟着回去,毕竟她自幼都是这样过来的,生气没面子了总有人劝的。
可都快要走到门边了都没有人来找她,委屈涌了上来,也难免哭了起来,边哭边往外挪,每步都小小的,甚至一步三回头。
只是某一次收回目光望向门外时猛地看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他脸上的血都还没有擦干净,却立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清冷而放肆,生生把她的眼泪吓回去了,扭头就往长清观里冲。
可当他再出现在人前时却是一副舒朗清嘉的假模样,眼神清澈又干净,简直就是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所以她瞪了他一眼。
可能就是这一眼就被他记恨上了,有一次偷偷摸摸去听表哥跟张姑娘在水榭里说话时无缘无故地掉进了水沟里,她又惊又吓,浑身湿透又不敢声张,生生憋着哭声自己爬了出来,灰溜溜地往房间跑。
没跑出多远便见卫疏风坐在回廊里,唇边噙着笑意,惊讶地说道:“叶姑娘?这是去哪里捉鱼了?看着似乎很是努力啊。”
她指着卫疏风骂道:“小人,我知道是你使的坏!我一定要你好看!”
可他却忽而敛眸,凭空拿出了一件暗蓝衣袍披到她身上,道:“我没想到这个”
她只觉得卫疏风又在装,继续斥道:“又装无辜!又装无辜!没想到你害我掉水沟?你给我等着!”
可能她自己回房之后才发觉衣裳湿透了,什么都看得见,她气疯了,直接放狗去咬卫疏风,却被回以一脸赤红的毒痘。
他甚至还无辜地说道:“不是我,叶姑娘为何总是错怪好人?你这脸也不难看嘛。”
简直无耻又讨厌!
于是在他来山上救她之后遇到突袭时,他指了个方向,她立马扔下他跑了,结果掉进山涧里被冲到阿勒境内,成天挨打,除了挨打就是洗衣裳,幸亏表哥后来来找她了。
从那以后她就不太敢靠近卫疏风了,也不敢张嘴就骂了,她只一心搞散了表哥和张姑娘,将来一起回京都成婚然后就住在京都再也不出来了。
后来张姑娘不知道逛到哪里去了,许久不回来,她觉得这是个跟表哥生米煮成熟饭的好时候。
可是没想到那药被卫疏风喝了
后来后来
他织了一片幻境,那死亡真实至极,可等幻境渐渐散开,药力上来,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缠到他身上去了,只是再也不敢喊表哥,而是轻声唤着:“卫小道长”
等她清醒之后才觉得实在丢人,清白被自己作没了,她既怪不上卫疏风,也没脸逼着表哥回去成婚,便灰溜溜地偷跑回了京都。
纵使她再目中无人,经此一事也多少有些收敛,回到京都之后姨母和叶家的哥哥嫂嫂都有要帮她安排婚事,可她实在不敢拿家族的名声去冒险,便哭着把那件事给姨母招了,但是没敢说是谁,就说不认识。
姨母骂了她五六天,又罚她跪了三天的佛堂,后来给她说了一门亲事,是给一个在安南六州的官员做续弦,其中详情双方已说明,对方明确愿意娶她就是因为安南大乱,他为了凭借昌盛王府和叶家的势力回京都。
她已经没什么敢说的了,以前再张狂也是在不曾触及底线的基础上才可以,如今有人愿意娶她那更得赶紧马不停蹄地嫁过去。
从议亲到成婚,不到两个月,那边急着回京都,这边急着嫁人,只是这一着急调查就不仔细,许多事情都被他遮瞒了过去。
后来她才知道那官员在安南民怨太深,听说没少践踏贫民,也弄了些让人家破人亡的事。
所以他们成亲当晚盖头还没揭呢就有一伙人马千里迢迢从安南摸进京都冲杀进宅院里杀了他们夫妇。
可是她再次醒来时才知晓她已被卫疏风养在心口了,她用他的心头血留存着魂魄状态,有时还能飘出去看看风景。
她有些不知道卫疏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明明已经死了,死都不让她好好死,而且把她养在心口,自然会耗损他的修为。
后来她发觉他这个人其实还挺有意思的,他是要去做一件好事,可是他也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所有人都在追杀他,追杀他的人有些知道他要做的那件事,有些不知道。
他说将来会想办法让她复生,如果不能复生,他也会用心头血留住她。
卫疏风从来没说过喜欢,但是她好像能感觉得到,直到他死的那天,她被他封进宜人灯中,等阿九将她放出来时,他已经孤独地等待着死亡了。
他嘴角潺潺地冒着热血,沁红了一他身下的白雪,他无力地眨了一下眼,眸中倒映着漫天飞雪,有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
他冲她笑了一下,虚弱地说道:“我甘愿为天道棋子,它会送你去更好的地方只要你愿意,它也会带你回来重新开始,可能它会欺骗你……但你若回来……一定要喜欢我,不要嫁给别人,只要你接近我,我一定逃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