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 两人不再说话,沉沉睡去。
程时晋收回意识,想了想, 没打扰她们。
第二天,袁书生没回来。
周口坚连早餐都不想在客栈吃,急忙忙地退房, 要带小姐和丫鬟走。
“这么着急做什么?”程时晋拉着张姐拦住三个人,对小姐说, “禁忌能防止这书生卖掉你, 可是他骗你的钱抢你的钱,对你动手动脚, 禁忌防不住。”
小姐迟疑, 目光在周口坚和程时晋二人之间移动,被程时晋的话动摇了心思。
“你别诬蔑我!”周口坚立刻开口, “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读圣贤书, 光明磊落——”
“身正不怕影斜,你是好的,还怕我说你?”程时晋推开他, 向小姐道明自己的身份来历。
“别相信她!她跟妖魔鬼怪暗中勾结, 害死我朋友!”周口坚急道,“你别以为她是女人就不会骗你的钱!”
“但是我不可能对她动手动脚。”程时晋说道。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小姐不想选:“我要出城!你们谁出城?”
“我!”周口坚连忙喊道。
程时晋对周口坚画了一个圈:“你走不了。”
周口坚不信邪, 走向客栈门口,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立刻回来找程时晋:“你对我干了什么?”
无视了他的质问, 程时晋在自己手上写了几个字, 小姐和丫鬟吓了一跳, 指着换了一张脸的她,惊讶得说不出话。
“这叫做改头换面。”程时晋解释,“我能换,你们也能。”
小姐露了喜色:“你会法术!”伸出手,“快给我换!”她完全没有戒心,也没想到程时晋可能对她不利。
提醒了小姐一句,程时晋在她手上写了字,文气随之流动到她脸上,给她改头换面。
丫鬟倍感新奇,也被文气换了一副模样。
两人都不急着出城了,坐下吃早餐,对程时晋和张姐有着问不完的问题。
眼看着小姐信任程时晋,周口坚气得七窍生烟。
他压低声音威胁几个女人:“当心我去衙门告你们!”
“你去不了。”程时晋微微一笑,对小姐说,“他是什么人,你现在知道了吧?”
“昨晚他就这样说,我不跟他走他会拉我去衙门。”小姐生气地剜了一眼周口坚,“要是没有禁忌,我可能……”
“我没对你有坏心眼!”周口坚赶紧说,“我是怕你夜里碰到坏人,才把你带到客栈里!”
“但你就是坏人!”小姐不傻。
周口坚出不去客栈,别人能进能出。
一个头发斑白的落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背着算命的幡子,脸上沾了黑色污迹,正是哑神算。
环视客栈一圈,他看到张姐,感觉她眼熟,又记不起她是谁,掐了手指便要算。
“嗖!”
筷子射来,哑神算惊出一身冷汗,飞快地算了筷子的方位,险险避开。
“哆!”
筷子扎进门框里,没入门框手指长的一截,尾部微颤。
掷出筷子的张姐冷哼道:“你这骗子!莫怪我在南州府城找不到你,原来你北上了!”
哑神算不敢算她了,感到无辜,写字问:“我如何骗你?”
“去年九月还是八月,你碰到我就说府城有大劫,让我赶紧逃。”张姐磨牙,“结果府城好端端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哑神算默然,写字解释道:“不是没有发生,是大劫被阻止了……”
不认识哑神算的程时晋饶有兴致地看他,没有帮忙澄清的意思。
小姐好奇,张姐便讲了那天的事。
哑神算想洗脱骗子罪名,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看一看周口坚又看一看小姐,写了字:“你们两个将来会结为夫妻,琴瑟和鸣。”
“我跟他成亲?”小姐愕然,端起粗茶泼了哑神算一脸,呵斥道,“骗子!滚!”
茶叶梗黏在脸上,哑神算抹了一把脸,狼狈极了。
写字的本子被打湿,误会没解除还加深了,他急得啊啊叫。
“你是哑巴?不会说话?”小姐心里生出愧疚,给了他碎银子,当是施舍,“走吧,我不跟你计较。”
“啊,啊……”哑神算一个劲摇头。
伙计见他不像有钱吃早餐或住店的样子,来驱赶他。
哑神算把银子放在小姐的桌子上,拿出铜钱,指着小姐吃的面饼,竖起两根手指。
没多久,哑神算得到两个面饼,脸上身上的水也擦干了,湿了的衣服被他解下,交给店伙计拿去厨房烤。
程时晋跟小姐讲了谢和光改命的故事:“……你不喜欢的命,你可以改。命不是一成不变的。”
改命哪里有说的这么容易!
除非有贵人相助,或遇到禁忌……
哑神算摇摇头,听得隔壁桌的两个客人惋惜窑子倒闭,心忽然一动。窥视了一眼张姐,趁她不注意,他偷偷摸摸地掐算小姐和周口坚的姻缘。
小姐出生在大户人家,家教极严,从小到大没出过几次门。到了十三四岁,准备谈婚论嫁,更是被送到绣楼备嫁。
闺中寂寞,小姐青春年少,如何忍得住?
她认识了表哥,他对她不错,她便央求他带她走。
表哥让她软声软语地求了几句,拒绝不了,便让她做好准备,趁着天黑逃出家宅。
周口坚去小姐家中做客,玩到夜半,有事要回客栈。他出了小姐家的门,吓跑了墙下等候小姐的表哥,碰到从墙上跳下来的小姐,晓得她跟男人私奔,便威胁起来。
怕他拉她去见官,小姐只好跟他离开。
偏偏世上有了禁忌,触犯了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