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白塔, 程时晋计算得极快,一下子写出一大片字符。
画外,文奉远陷入沉默。
程时晋他了解过, 料想是个见识少的天真少女,有几分才华, 所以她自傲骄狂。又, 程家骤然间没落,她失去锦衣玉食的生活,对钱有渴求不意外。
只是她的心机怎么如此深沉?
跟她见面她要留证据, 跟她讲话她也留证据,她是不是被人骗过,戒心才这样重?
“她说了什么?”凌先生没有耐心旁观文奉远发呆。
“你的打算落空了。”文奉远端起茶, “她似乎猜到你试图用钱毁掉她, 在见你时做了点准备……”
解释完,文奉远喝茶润喉, 遗憾地叹道:“我还以为我能看到天才折翼呢。”
凌先生脸色阴沉:“她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按他的打算,程时晋只要拿好处,他就能公开指责她卑劣无耻, 说她诬蔑师长针对她,逼迫无辜的师长屈从她,给她钱财, 任她索取。
到时候,任她程时晋才高八斗, 在愚昧世人看来,不过是个人品低下的小人。
调整了郁闷的心情, 文奉远问凌先生:“钱你还给不给她?”
“我能不给她吗?她都求我施舍了!”凌先生一巴掌拍在桌上, 恨恨地道, “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才能堵住她的臭嘴!她分明是让我弄死她!”
“一千两银子你也舍得,你挺有钱的啊。”文奉远瞧一眼画里的程时晋,“花五百两你都能向刺客买她的命了。”
是啊,五百两找个刺客杀了程时晋,就不怕她多嘴了。
凌先生不由得心动。
旋即他窥见文奉远的神色,蓦然一惊。
程时晋若死了,别人怕是第一个怀疑到他头上,毕竟他跟程时晋不对付。
想到这里,凌先生冷静下来:“一点儿小矛盾罢了,没必要夺她的命。”
“当真?”文奉远似真似假地说,“一千两就这么花掉,你没得到任何好处,还被她搞得一肚子气,太亏!太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凌先生吐气又吸气,“她在学宫里,我多的是机会把今天的不愉快还给她。”
……
白塔的第八十层被程时晋点亮。
塔下的围观者非常多,不仅有学生,还有老师,甚至是妖王、仙兽、天兵、天将。
几个书生看着白塔,故意高声说话引人注目:
“程时晋和袁英杰的登塔速度都放慢了,我猜她们上不了第八十五层。”
“嘿,我认为她们能上第九十层。”
“小女子罢了,就算她们登上第九十九层,也考不得功名当不得官。”
“没准皇帝皇子看中她们,然后她们做了宫中妃子……”
“我倒是盼着学宫有个女宫主,历任宫主无一例外是男子,好像我们女人当不得宫主似的。”
“她当宫主对你有什么好处?她难道会给你发钱?会让你考功名当大官?有点自知之明吧蠢货,人家能登上白塔第八十层,你凑过去,猜猜她会不会正眼看你。”
“哈哈哈,女人就是傻!谁不知道后宫后院的女人一个赛一个狠?女人最喜欢害女人,程时晋若是当了宫主,信不信她立刻让所有女学生麻溜地滚出学宫?”
“你们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程时晋是怎样的我不清楚,但后宫后院的女人之所以斗争,还不是男人把她们关在后宫后院!”
“有本事你跟皇帝说!”男人们哄笑出声,“没有三妻四妾,岂敢自称大丈夫?”
“好哇!大丈夫三妻四妾,结果大小老婆全怀孕,把大丈夫舒服死了!”
“天杀的共感禁忌!有朝一日我成为绝世高手,一定要把禁忌统统屠灭!”
张姐带着小姐和丫鬟去学宫外面吃饭,又回到学宫。
听得人们议论,小姐上前争辩:“别这样说,禁忌不全是坏的……”
众人纷纷朝她投来谴责目光:
“禁忌害死那么多人,你说禁忌好?你是不是人?”
“打她一顿!”
“说!禁忌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玄衣卫在哪里?这里有个女人说禁忌是她弄出来的!”
不敌众怒,小姐害怕,低下头来,反思自己的想法是否太过冷酷残忍。
张姐护着小姐,抓住那挥手要打小姐的,用力一拖再一送,将他推倒,粗声粗气地朝这些人喝道:“干什么!讨打?”
她手脚粗壮,面相凶恶,众人不敢惹。
仗着己方人多势众,他们七嘴八舌地骂她们,直到袁英杰再上一层,才转移了注意力。
小姐躲在张姐的身后,泪水湿了脸,小声呜咽:“我又惹麻烦了,张姐,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话的……”
“你别想不开,去做哑巴。”张姐掏出手帕给她擦脸,“说错话是很正常的事,被他们指责几句你就不敢说话,他们最高兴,你不要让他们得逞。而且,你真的觉得你说错话?”
“那么多人骂我……”小姐抽泣。
“如果人多就是正确的,他们说女人不应该读书,女人必须成亲生子,你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