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两,不贵。”韩父说,“但是我们成天花钱,没有任何进项,家里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
“爹需要我做什么?”韩纯熙问得直白。
韩父悄悄观察她的神色,道:“你做的热气球在学宫拆毁那天没了,再做一个吧,别人想坐热气球上天玩,咱们收钱。”
韩纯熙说好。
见她心情不错,韩父试探:“爹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袁家伯父伯母你没忘记吧?你小时候他们抱过你。他们在学宫外住了许久,想见英杰一面亦见不得,着实可怜。”韩父惋惜,“英杰估计也难受,只是她骄傲,低不下头。你探探她的口风,让她跟爹娘冰释前嫌,也是一桩善事。”
把制造热气球需要的东西告诉韩父,韩纯熙去见袁英杰。
“呵,你爹肯定收了袁家的好处。”袁英杰冷眼旁观韩父讨好韩纯熙好些天了,“你爹不愧是生意人,袁家给他的便宜怕是比他给你的还多。”
“英杰,你是袁家人,袁家的家产你难道不稀罕?”韩纯熙乐于被爹讨好,劝说袁英杰,“你不稀罕家产,你弟弟巴不得你不稀罕,你莫要如了他的愿。”
被她说动了,袁英杰幽幽地道:“袁家在你爹身上花的钱没有白费。”
出身于从商之家,韩纯熙是有几分头脑的。
得了袁英杰的准信,她问韩父得了多少好处,她要分一半。
此事没她帮助,成不了,韩父给了她一半好处。
不料袁母不满韩父做事慢,绕开他,直接给韩纯熙好处:“你能让英杰跟我们和好,这套首饰便是你的了。”
韩纯熙嫌首饰累赘:“我要金银。”
袁母把首饰换成金银,总算见到袁英杰。
母女二人的关系,远没有韩纯熙父女俩和睦,见了面,当娘的脸上没有笑,做女儿的神色冷淡。
僵持片刻,袁母服了软:“阿莹……”察觉袁英杰脸色变差了,她改口,“英杰,袁家的家产给你一半,你需护得袁家不受朝廷追责。”
科举舞弊不是小事,袁英杰或许能凭才华免罪,袁家难逃一劫。
“叫我袁女士。”袁英杰道,“一半太少了,既然有求于我,就给我全部。”
“你——”袁母怒色上脸,触及袁英杰冷漠中带着些许嘲笑的眼神,她抚着心口,给自己顺了顺气,“你本就参与舞弊,哪来的底气护得袁家周全?”
“除了我,袁家还能求助谁?”袁英杰抱着手臂,斜眼看人,吊儿郎当,“求到别人头上,别人要的太多,你不舍得,才会找我。我姓袁,你也姓袁,家产给了我,肥水不流外人田。”
袁父是赘婿,袁母当家。
不知情的人把袁母当成袁家媳妇,把袁父当成袁家老爷。
偶尔,袁英杰也会忘记袁母是袁家人。
两母女相处了一刻钟,袁母疾步离开女圣宫,韩父追上来,问她谈得如何。
袁母道:“成了一半。”
二人回到八号客栈,没见到袁恩寿和袁父。
赵小娥道:“方才有个书生来请他们去酒楼吃饭。”拨了拨算盘,坐在柜台后的她抬眼看向韩父,“你儿子来了,也去吃饭了。”
无需她告知,韩父看到自家奴仆在干活。
“请吃饭的书生是哪个?”袁母问。
“最擅长胡说八道的袁书生。”赵小娥说出程时晋对袁书生的评价,似有意似无意地说,“你们大概不知,袁书生之前请人吃饭,把人灌得烂醉,他没结账就走了。”
“后来呢?”袁母产生不妙预感。
“后来那倒霉蛋付不起钱,慌不择路,从二楼摔下来,死了。”赵小娥算好账,在账本上记了一笔。
问清楚酒楼是哪家,袁母和韩父匆匆地走出客栈。
赵小娥讲的事让他俩脊背生凉,唯恐慢了一步儿子就出了意外。
不知何时起,天上阴云密布。
一缕亮光从云层的缝隙中照向大地,顷刻间被浓云吞噬。
狂风卷起尘土,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倾盆大雨来得又急又快,逼迫袁母和韩父躲到街边的屋檐下。
“哐——”
将风雨关在窗外,酒楼包厢内,袁书生揉了揉吃饱的肚子转过身,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幅装裱精美的字。
“鸿运当头……”他着迷般念道,眼睛像是被字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