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图识字,新科状元用过都说好。
“国主娘娘的新挂画,镇宅!保平安!吓得妖鬼跑光光!”
肥皂是黄色的,袁恩寿从前用过南州来的肥皂,比青州的精致。
她拿起一本看图识字,封面是显眼的红,写着“临水镇土神娘娘编撰”等大字,还画了一幅白衣黑发的娘娘画像。
翻开看,字端正无特色,画倒是生动形象,宛如出自画道大师之手。
看图识字旁边是国主娘娘的挂画,印刷精美,上面标了月历,一文钱一张。能否镇宅不清楚,受欢迎是真的,一会儿就卖出好几张。
袁恩寿心生迷惑。
这么便宜又这么精美的挂画,一文钱一张卖出去,能回本?
白纸都没有这么便宜的。
“剪头发!”不远处,一个爽利的短发妇人喊,“和圣人一样留短头发吧!方便打理!冬天洗头不怕头发干不了,县城正流行!”
“卖爆米花!有钱拿钱买,无钱的拿糯米、谷米、豆子、珍珠米(玉米)换……”
“炒栗子!又粉又糯,快来尝尝!”
“烤红薯!……”
把山君和妖鬼给的赏钱掏出来,袁恩寿把集市上的吃食都尝过,过足了嘴瘾。
董婆子也是个爱吃的,说小栗子比大的好吃,大的难剥皮,又说年糕能拿来做爆米花,馋得吃饱肚子的袁恩寿咽口水。
二人回到戏班,尚未坐下歇一歇,吵嚷声怒骂声骤起。
却是地头蛇找茬,要戏班子掏出一半钱买平安。否则他们不仅动手打人,还要砸东西抢东西,保管叫戏班子后悔。
苏大林低声下气地乞求他们,被一脚踹开。
董婆子尽管能请仙,无意出头,拉着袁恩寿避开。地痞们闯进来,二人躲避不得,没办法,掏钱保平安。
赚的钱一下子没了一半,戏等于白唱。
不甘心吃亏,苏大林跑到衙门去,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回来。
你道为何?
地头蛇是衙门老爷的侄儿。
将东西打包好,戏班子要离开,差役忽然来了。
不是主持公道的,是收过路税的。
去到下个地方,苏大林唱戏、讨赏极卖力,想把钱赚回来。偏偏这地方穷,大家看戏不舍得打赏。
袁恩寿唱得嗓子疼,不愿配合,苏大林跟她吵了架。
戏班子气氛沉郁,好些天见不到笑脸。
董婆子说青州开明,老爷们盘剥轻,要戏班子去青州。
苏大林不肯“青州大旱,这几年不知有多少人跑到燕州英州,哪里有钱看戏?而且青州戏班会唱戏是出了名的好,咱们唱戏半桶水……”
戏班子是苏大林的,出了燕州,在英州打转。
袁家在英州,苏大林要拿袁恩寿当噱头。
袁恩寿是要脸的,不唱了。
任苏大林说好话套交情,她说不唱就不唱,也不琢磨演戏唱戏了,反而学起了拳脚功夫。
没有袁恩寿当顶梁柱的戏班子讨不得当地人喜欢,苏大林悻悻地带着戏班往云州去。
离开家乡,袁恩寿肯登台了。
她不爱唱自己,爱唱《袁英杰》、《段小琴》等曲目,有时会上演武戏。
苏大林不看好她,奈何观众喜欢她。
戏班子赚到一些钱,袁恩寿凭本事当副班主,戏班子去哪里不再是苏大林说了算。
此时临近过年,戏班子选了个地,打算从年初二唱到上元节。
歇息半个月,再南下海州。
燕州冷,英州不暖和,云州更是阴寒,海州近海,料想不会太冷。
戏班子里的人很杂,天南地北哪儿的都有,过年不回家是常有的事。
新年初一不唱戏,袁恩寿被左邻右舍的爆竹声、鞭炮声吵醒,缩在被窝里狂怒了一阵,忽然想起家里的“妻子”。
袁母是继续把她当儿媳,还是赶走她?
袁英杰在京城,如何过年?京城的新年有多热闹?
大早上的,论坛自救版洋溢着喜气,管理者给所有人发了十积分作红包。
袁恩寿迟疑再迟疑,终究没有联系袁母。
“妻子”不是小孩子,日子应该不会过得比她差。
“喝酒不?”
董婆子抱来一坛酒,坛子小,酒大约有一斤。
袁恩寿拿了碗来,一人一碗酒,喝之前举碗碰一下。
酒入愁肠,醉意涌上脑海。
董婆子没有问袁恩寿为何醒来就喝酒,袁恩寿没有问董婆子为何不拿早餐拿酒来。
二人醉了个昏天暗地,酒醒后头痛欲裂,好险没耽误初二的演出。
……
戏台上演的是程时晋入学宫,继而封圣的故事,戏毕,热烈掌声铺天盖地袭来。
笑着看台下的一张张脸,袁恩寿志得意满。
又瞧见论坛成员说“我现在就在看袁恩寿演戏,她演得特别好!”袁恩寿笑得脸颊上浮起浅浅的酒窝,昂首阔步下台去。
袁英杰是状元,她袁恩寿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