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淙,他明显一愣。
“爸。”沈淙叫了一声。
望着与记忆中形容枯槁的老人完全不一样的顾正初,她心里百感交集。
叫出这声“爸”之后,竟哽咽的一时间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顾正初坐直了身子。
看到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儿媳红了眼眶,他心里的那点不快忽然就散去了。
人各有志。
孩子不过就是想去追寻理想,这又有什么错呢?
他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回到自己的应诊桌前坐下,然后指了指沙发的位置,对沈淙说:“坐吧,别哭。”
听到这记忆中熟悉的声音,沈淙更加憋不住了,一下子就哭出了声。
她想起了自己从南安历尽艰苦回到家,一进门就听到了顾恺为了去找自己而被山石砸死的噩耗,然后哭得不能自已。
公公也是这么叹了口气,说了声:“坐下吧,别哭了。”
一时间沈淙竟分不出哪个是梦哪个是真。
顾恺将“今日休息,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门外,然后将门从里面锁上。
就这么一丁点儿的时间,再转头就看到妻子哭得泣不成声。
他不解的望向父亲,用眼神发出质疑:“什么情况?”
顾正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去里屋投了一个热毛巾,回来丢给他:“去给淙淙擦擦。”
顾恺接过毛巾,一头雾水的走过去摸了摸妻子的头,劝慰道:“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啊?”
沈淙这会儿正想到当初听说顾恺死时的那份心如刀绞,忽然对上他关切的目光,顿时大哭出声。
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丈夫,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嘴里一遍遍的叫着:“顾恺,顾恺……”
后怕到连眼都不敢睁。
顾正初被小儿媳哭得有几分无措。
他知道小两口这两天就要办手续了。
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俩人是换了证之后过来跟自己说一声呢。
可沈淙抱着儿子这么一哭,哭得他又觉得自己想的可能不对。
莫不是……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怎么可能?
工作也辞了,签证也拿到手了,沈淙怎么可能再回头?
应该是……舍不得吧。
毕竟两个孩子青梅竹马,感情一直都很好。
顾正初在心底再次叹了口气,出声说道:“淙淙别哭了,现在交通那么发达,出去又不是不能回来了?不就是上个学嘛,放假买张机票就回来了,用不着这么难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和小恺……做不成夫妻也还能是朋友嘛。总不能就因为上个学,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要是真这么舍不得,等赌过了这口气回头复婚也行啊!
他在心里默默的又补充了一句。
沈淙这会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松开了丈夫,接过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然后抽噎地反驳:“谁说我们做不成夫妻啊,我们好着呢!爸,你别乱说,我和顾恺才不离婚,我们要做一辈子夫妻的!”
顾正初:“……”
顾恺揉了揉眉心,掩住眉眼间漾出的那一抹笑意,习惯性的开始替妻子顶锅:“爸,我们俩没事了,今天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们的婚不离了。”
顾正初被这小夫妻俩的一波三折给噎得一愣一愣的。
他没法去问沈淙,只能瞪向顾恺,用眼神示意他立刻做出解释。
沈淙终于平复了心态,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站在了丈夫的身边。
望着顾正初说:“爸,你别瞪顾恺,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我来跟你解释。
只是这事儿说起来有点长,而且我爸妈也等着我回去跟他们说呢。
爸,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吧,我让我妈做饭了,也交待我爸哪儿也不能去,专门在家等你。
咱回去我一起解释给你们听吧,也省得还得说好几遍。”
听说要去亲家家里,顾正初迟疑了一下。
不过他确实被今天沈淙哭得这一场给惊住了,也怕小夫妻两个有什么事儿背着大人。
不然,那孩子为什么哭得那么委屈?
所以他并没有如顾恺以为的那样,坚决反对。
而是很痛快的点了点头,说:“行,我跟你们过去一趟。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一定要跟家里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