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回到住所, 他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没有上防盗,表示零或者景光,或者两个人都应该在家。
他们是合住, 但是其实另外两个人还是很忙,回家的时间比他还晚, 也并不是每天都能见面的。
神代以知推开门的同时,脸上挂起了微笑:“我回来了。”
房间里没开灯,但现在的时间还没到不开灯就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 只是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 诸伏景光独自坐在沙发上,赤丨裸着上半身, 在听到他的声音时一瞬间有些慌乱, 然而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欢迎回来。”
神代以知手中的包直接扔在了地上, 快步走到了诸伏景光身边, 好看的眉目蹙了起来,然而在他说什么之前, 诸伏景光先一步开口了:“你来的正好,后面的位置我够不到, 就拜托给你了, 以知。”
他把手上的棉签和碘伏都塞到了神代以知手上, 以一种绝对信任的姿态将后背露出给神代以知。
被他这么一打断, 神代以知也没办法指责他什么,抿着嘴坐在了诸伏景光旁边, 看着肌肉匀称的后背遍布着伤痕。
诸伏景光身上已经缠了些绷带,然而包扎好的地方, 也能看到血迹渗透出来, 现在还露出来的伤口并没有严重到要去医院的程度, 但是大概也会难受一段时间。
虽然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但是看到就会觉得痛,更别说还有些陈旧的伤口……总之两年前是没有的,神代以知拿着棉棒有些下不去手。
“怎么了吗?”诸伏景光转过脸看向坐在他身后的神代以知,从神代以知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只湛蓝色的微微上挑的眼睛,像是猫一样。
“看起来好痛。”神代以知没有隐瞒心中的想法,低声说道。
诸伏景光微微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抱歉,我忘记了你很怕这种东西,zero马上就会回来了,等他回来再帮我好了。”
“才没有呢。”神代以知用小镊子将碘伏棉花球取出来,虽然语气粗鲁但是动作轻柔地不像话,将伤口周边的血迹擦拭干净。
他是那种情绪激动就会容易掉眼泪的体质,共情能力会比较强,看到这种伤口的时候会觉得很难过。
不过处理伤口这种事他却轻车熟路了,只是第一次给诸伏景光处理。
看到那些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的伤口,他好像才真的感觉到,诸伏景光正在做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这件事他以前就有心理准备,他知道组织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他父亲最后的那段时间,每次回家都会变得更虚弱一些,像他这样轻松愉快的活了这么久的才是特例。
然而即便是他现在能主观意义上给幼驯染们派发任务,在他的关照下诸伏景光还会受伤,实在是超过了他的预料。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感觉还有很多事要做,今天和冲田白野的对话也是。
神代以知没想过一句话就让冲田白野倒向他这边,他对冲田白野说的那句话,其实也就是画饼,硬要说还没当初给莱伊画的圆。
能得对方一句小心算是出乎意料了,不过也仅仅是句提醒,重要的内容什么都没有,其实就是句废话。
神代以知当然知道自己要小心,无论是哪边,甚至是组织他都要小心,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具现化的对手,只能靠他自己一点点摸索。
目前来说,对神代以知更重要的是趁着手里有权力的这段时间,给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准备一条退路。
不论到时候他是否还活着,能让他的幼驯染即使被发现了身份,也能全身而退的方法。
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
是什么,却肯定不会是过往的小打小闹。但是他的朋友们是好人,不应该死在这里。
“我买了些蘑菇回来,晚上的话……以知?”诸伏景光穿好上衣,像往常一样和神代以知说话却发现对方坐在原地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在思考什么入神了。
神代以知顿了顿,抬起头来,露出了微笑:“怎么了?”
诸伏景光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他十分亲近地坐在了神代以知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以知的脸颊:“我没事。这次是意外,平时基本上不会受伤。”
——骗人,那些旧伤是怎么来的?
神代以知点点头,像是接受了他的说法,只是看上去还是有些忧郁。
诸伏景光在心中叹了口气,伸手揽过好友,让对方靠在自己肩膀上,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长发。
一派岁月静好的平和画面。
就在此时,大门再一次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是最后一位同居人。金发的青年戴了一顶棒球帽,表情冷淡地推门而入。
“我回……”
看到好友的时候本能地扬起了笑脸,然而在看清好友们的动作时这个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回……打扰了。”
他下意识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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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清楚情况,明白自己并没有被讨厌……被排挤,降谷零总算是松了口气。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反应这么激烈。”
三个人都坐在客厅里,降谷零靠在沙发上抚着胸口,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我一推门就看到你们两个抱在一起,我、”降谷零撇了撇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神代以知单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意思是你也想要抱抱吗?”
降谷零脸皮薄,每次这样说了之后都会露出很有意思的表情,这次也不例外,他扭过头,半垂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要。”
然后他说道。
诸伏景光噗嗤笑出了声,向后小心地靠在了靠垫上,防止伤口被蹭到,手轻轻推了神代以知一下:“快。”
神代以知站了起来,对着降谷零张开手臂:“来,哥哥抱抱。”
原以为这样说降谷零会更害羞,却被对方拽住胳膊朝着他的方向靠过去,神代以知没站稳就矮了一截,被降谷零很稳的抱住了。
脸贴在零的胸口,能听见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他下意识地揽住了降谷零的腰。
“谁是哥哥?”降谷零语气中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神代以知闭上了嘴,他父亲当初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提前了一年上学,如果算年龄的话,他应该是班里年纪最小的。
不过一岁半岁的差距,在同龄人这里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神代以知以前还因为自己生日是四月假装过哥哥,被发现之后被那两个人压着全都叫了回来。
“好了,我还……”诸伏景光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只是这句话也没说完,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直直地看向窗外。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轻微地无法察觉。
诸伏景光弯下腰,像猫一样轻巧安静地走到了窗户边上,他从一旁拿起了一支装了消丨音丨器的手丨枪,屏息凝神地掀开了一点窗帘。
然后他迅速打开了窗户,对准了某个地方,同时扣下了扳机,子弹击中了墙面,随后一只野猫受到了惊吓,从墙后跳出来奔走了。
诸伏景光放下枪,枪口还冒着白色的烟气,神代以知这时候也走到了他的身边,问道:“是猫啊。”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人影。”诸伏景光举起枪,吹散了最后一点烟雾,身上有种十分
危险的冷酷感。
神代以知看着他有些出神,听到他说话才回复道:“是不是看错了?”
“不要小瞧狙击手啊。”降谷零也走了过来,身体大部分隐藏在窗户边,仅有一丝光线照在了他的眼睛旁,衬得那双蓝紫色的眸子亮地灼人,“我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呢。”神代以知歪了歪头,也抵着下巴朝外看去。
他对别人的视线还是挺敏感的,甚至能感觉到别人拍照的镜头视线,对于危险的感知也很敏锐。
现在仅仅他没有什么感觉,要么是景光和零都感觉错了,要么是根本不危险。
“这里不安全了,我明天就去看房子,准备搬走吧。”诸伏景光又看了眼窗外,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侧腹。
神代以知记得他受伤的事,跟了上去:“这两天就休息一下吧,至少等伤口结痂。”
降谷零又盯着外面看了几秒钟,才伸手拉上了窗帘。
“还是今天晚上就准备好,夜长梦多。”降谷零将棒球帽重新戴好,说道,“我很快回来。”
“我和你一起。”神代以知也站了起来,他回来之后就没换衣服,直接出去也是可以的。
他虽然觉得可能是零和景光都出错了,但也不确定,如果真的有个他都觉察不到危险的人在暗中盯着他们,降谷零一个人出去就太危险了。
“把hiro一个人留下来?”降谷零摆了摆手,说道,“我自己足够了。”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诸伏景光还受伤了,要是那人抓落单,肯定是景光更危险。
神代以知陷入了纠结之中,最优解当然是他出去,让零陪着景光,但是他们肯定不同意。
就在这时,神代以知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邮件的通知。他低头准备掏手机,接着又是两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们三个几乎同时收到了一封邮件,来信者是谁似乎并不需要去猜了。
室内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只是这次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些别扭,有种各怀鬼胎的氛围。
有一点是确定的,神代以知别扭的内容和另外两个人绝对是不同的。
重逢以来,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互相的身份,不论真实情况怎么样,至少明面上,大家都是卧底。
至少当初神代以知是这样被认为的。
毕业之后他的幼驯染们全都消失不见,他有猜过他们去做什么秘密任务了,直到某次下班回家在便利店遇上降谷零才知道他是去做卧底了。
当初他还羡慕过降谷零可以去混黑,比他当警察在心理上要舒服得多。
结果没想到,他们真的在他所在的组织卧底。
……
不过由于神代以知的特殊性,即使和好友在一个组织快三年,知道这件事也已经快一年了,他们也没真正一起做过什么任务。
就算神代以知如今暂时管理着日本方面,他也没有安排什么一起的任务……等等,日本现在是他在负责吧?这个消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