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霍淑云吩咐下人去准备车架，还要给宋楚烟的干娘和哥哥们多送些东西。

等到一切安排完，霍淑云却拐进霍方的书房。

许若兰端坐在一旁：“成儿不舍得楚烟，而且楚烟那些所谓的哥哥叔叔婶婶们，都是些乡野村夫，逃荒到玉泉镇上来，又要继续赶路南下，路途遥远，苦得很，哪里能给楚烟好日子？”

霍方点头：“小神仙更是可遇不可求。成儿的病说不定还靠她的福气呢，怎能轻易让她回去。”

霍淑云叹气：“如此说来，是要想尽办法将她留下了。”

“留下，也要名正言顺。”许若兰吃了一口果脯，目光锐利，“她若是能陪着成儿一辈子，护成儿一辈子平安。名分钱财我家也是给得起的。”

话音落下。

霍淑云和霍方都大为震惊：“你的意思是……”

“若收为义女，总有一日是要离成儿和我们而去的。但若是今日留下她，当做成儿的童养媳，岂不是就能长久的在一起了？

他们也不过差了七八岁，成儿身子不好，我们也不求他们能开枝散叶。等人长大些，找人过继来个娃娃就成，我只在乎成儿和楚烟的平安。这么好的女娃娃，我绝不会放走。”

霍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夫妻俩做事随意惯了，都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霍淑云又向来对两人唯命是从，觉得能留下宋楚烟就好，当即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办。”

……

夜里。

宋楚烟和霍逸成都已经躺下。

隔着一层薄薄的墙板，霍逸成难得好奇：“逃荒路上，是如何的？”

宋楚烟诧异他竟然会对这些好奇，说有人易子而食，说横尸遍野，说山中草木都干枯，树皮野草都找不到，水里的鱼似乎都被捞走许多，饿得饥肠辘辘，也只能多喝点水。

霍逸成的声音都有些抖：“吃不饱穿不暖，太苦了。楚烟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留在霍家。”

留在这？

宋楚烟缩在暖烘烘的被子里，看着头顶密封严实的屋顶。

风吹不着，雨打不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确是好日子。

她上辈子不是没过过，单子成山，保险柜装的满满当当，可她也没睡过几个好觉。冰冷的巴雷特是她的依靠，可那东西总是冰凉凉的，等它热的时候，狙击镜里是满目血红。

她翻了个身。

“干娘、阿娘和哥哥们对我很好，路上都会保护我，吃的喝的也总会留给我。我想跟着他们去江南定居，然后，我们一起种田做生意，也做个镇子上的小富商。有钱就去五湖四海看看，没钱就在家里烤红薯吃……”

宋楚烟畅想着肆意的未来，比起没有温暖的家，她完全不介意吃苦。

霍逸成能听出她说话间的笑意，甚至能想到她脸上一定洋溢着幸福的笑，心中莫名刺痛——到底是他来得晚，没能第一时间成为楚烟的家人。

等宋楚烟说得累了，霍逸成便接话，说他也想出去看看。

宋楚烟高兴：“那以后我们还要再见面，到时候，霍哥哥说不定都成了富甲一方的大户，带着我做生意。”

“可以。”霍逸成想到以后还能见面，又来了兴致，“只是不知道你长大之后，还记不记得我。”

“肯定会记得的！”

“我可记得这句话了。”

两人说着未来，宋楚烟兴致勃勃，霍逸成却尝出几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