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整个皇宫布局,还必须依从三代以来象天设都的规矩来调整。
这就使得整个大内的建筑,都不得不挤在一起。
福宁殿、保慈宫、庆寿宫,在一条中轴线上。
皇帝出门遛个弯,就到了太后寝殿门口。
像赵煦上上辈子,他自己关起门来,在宫里面和妃嫔玩一龙二凤的游戏。
你要是汉唐,根本不可能被人知道。
但在大宋,第二天,整个汴京都知道了——而且,还传的有鼻子有眼,各种细节好似现场直播一般绘声绘色。
这个逼仄的皇城,根本逃不开他人的窥伺。
皇城如此,汴京城的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汴京内城,是唐德宗时,宣武军节度使驻地从宋州迁到汴州时,由时任宣武军节度使董晋修建的。
大文豪韩愈写的《汴州东西水门记》就是在描绘此事。
而当时的汴州城,是按照州城规模来设计的。
周长不过二十一里又一百五十步。
这样的城市,能容纳十万军民,就已经很拥挤了。
可,随着五代乱局,四朝先后定都于汴京,汴京人口日益繁多。
小小的旧城再也容纳不下,不堪重负。
所以,到了后周时,周世宗柴荣于显德二年,决心用三年时间,扩建汴京城。
柴荣的想法很好,但奈何现实不从啊。
这次扩建汴京城,最终只持续了半年,就草草收场。
原因是——南唐和后周,在淮南开片了。
整个国家的所有资源,都开始倾向战争。
于是,这次新修的汴京新城,也只是一个周回四十八里又二百三十步的罗城。
根本不能与汉唐之长安、洛阳相比!
到了大宋朝,太祖忙着剪除群雄,统一天下,根本没时间也没有那个资源来扩建汴京——何况,太祖心心念念的是迁都洛阳,衣锦还乡。
汴京?
在他心中,只是临时首都罢了。
至于太宗?
他倒是真的将汴京,视作了自己的帝都,也不打算迁都。
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无法也不能大兴土木——会被人骂死的。
而真庙?
他倒是想!
但……他把钱都用去修玉清昭应宫了……
而玉清昭应宫,最终在天雷的轰击下,被烧成白地。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仁庙哪里还敢扩建汴京城,大修宫室?
赵煦的父皇,也想重修汴京,扩建汴京。
元丰年间的汴京城外城重修工程,就持续了数年。
奈何,国家的资源,重点还是花在了西北。
留给重修、扩建汴京的资源,少的可怜。
宋用臣,只能用那么点可怜的财帛,在螺蛳壳里做道场,小修小补,聊以自慰。
这汴京城,就这样在数百年中,摇摇晃晃的用着这个臃肿、畸形的模样走到了今天。
所以整个汴京城,无论内城、新城还是新城外的厢坊,都是一个个拥挤、畸形的模样。
像汉唐那样,星罗棋布,秩序井然的都城模样,是想也不要想的。
左右不对称,上下不相谐,才是汴京的真实模样。
像是汴京内城,左军第一厢有足足二十坊。
但,右军第一厢,就只有八坊了,第二厢更是干脆只有两个坊——金顺、寿昌。
到了新城,厢坊规模陡然变大。
最大的新城城西厢有二十六坊,哪怕最小的城东厢也有九坊,其他皆为二十坊。
最可怜的是新城外九厢,有四个厢都是孤零零的一个坊,剩下的五厢,也基本都是两个坊。
偏生,新城外九厢,是整个汴京如今人口最密集的区域。
平均每个坊,至少有一万人在其中居住。
还有大量入京的客商、士人、入京办事的低级文武官员混居。
所以,抵当所买扑,分区的名额给谁就成问题了。
赵煦托着下巴,想着:“这新城外九厢之抵当所,都得预留给各州郡的豪商代表!”
新城外九厢,没有城墙保护,官府管理也相对松弛。
各种人物鱼龙混杂,无数英雄好汉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这是一片热土,也是未来汴京城继续扩大的必由之所。
所以,预留给州郡豪商,即是保护他们,也是为了他们负责——树大招风,赚的多,容易惹人眼红。
“新城中,也得预留一两个抵当所,来团结东南与泉州、明州、广州!”
东南六路,是汴京城的粮食来源,同时也是财富源头。
在过去,这六路被历代赵官家是敲骨吸髓,盘剥殆尽。
所以怨气很大,所以和朝廷难免离心离德。
最终,被赵佶逼反,方腊起义,未尝不是六路的豪强、地主们给赵官家的一点小小警告。
所以,东南六路在赵煦这里的统战价值直接是拉满的!
必须单独给他们在新城里选块地盘。
至于泉州、明州、广州这三个地方,是赵煦重点发展的对外经贸窗口。
自然,也是统战价值满满,必须得额外照顾。
所以……得让这三个港口城市,在汴京城有一个抵当所,同时,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地方的土豪,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财富,拿到汴京城来。
也只有这样赵煦的强京城战略,才会有实际效果。
“便将新城城东厢,预留给福建、泉州、广州……”
这里是新城最小的一个厢,一共只有九坊。
如今还在发育的海商们,拿了此地,既不会太显眼,同时能表达朝廷对他们的重视。
“而新城城南厢则可以给东南六路预留……”
新城城南厢,有着一个重点区域——太学、国子监、武学、律学、算学,都在城南厢的龙津桥一带。
而东南六路,从古至今,乃至于现代。
都是以卷教育而闻名天下!
将此地预留给他们,能更好的拉拢、团结这些地方上的豪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