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别扭的小宗公子收拾好情绪准备登门道歉时,扶姜已经带着魏玄连夜出了京城,直奔云州。
唯恐被人认出,她褪去了男装,一袭素色长裙,不施粉黛,却也看得魏玄直了眼。
青山远径,快马疾风,三日后二人才风尘仆仆地抵达云州城外的长干县。只是天色已晚,他们无法入城,便先在县城外的村舍暂住。
收留他们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人,衣着朴素,风霜满面,哆嗦着手端上了两碗红薯粥,颇为局促地放到扶姜面前。
“老妇家贫,没什么可招待的,还请小姐别嫌弃。”
扶姜双手接过,恳切道:“婆婆言重了,是我们深夜叨扰,给婆婆带来麻烦了。”
老妇人瞧着她,素面白衣胜过满身珠翠,昏暗的烛火不减玉容风华,更别提那一身气度,单是坐着,老妇人都觉得自己这茅草屋恍若殿阁。
魏玄从外踏进来,揉了揉酸疼的手腕,道:“外头的柴火都劈了,足够婆婆用上一段时日了。”
“有劳小郎君了!”老妇人对着扶姜喜赞道,“小姐生得好看,您找的这位小郎君又勤劳能干,日后可有福了。”
扶姜嘴角微抽,想要解释,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魏玄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嘴角压不住的笑意,双眸盯着扶姜,泛着灼热的光。
扶姜轻咳一声,毫无威慑力地横了他一眼,把那碗红薯粥推到他面前,无奈道:“吃吧小郎君,明日还得赶路呢。”
老妇人问道:“小姐连夜赶路,这是打算去哪儿?”
扶姜随口道:“我们去云州投亲。”
闻言老妇人变了脸色,忙摆手道:“那地方可去不得啊!”
扶姜蹙眉,“何故?”
老妇人唉声叹气:“云州正闹匪患呢,前段时日朝廷刚派了兵马去剿匪,估计又要生乱了。”
扶姜不解:“自古以来,匪患多发于偏城贫地,云州虽处西南,但水路皆畅,又有总督坐镇,怎么会有山匪敢在此处作祟?”
“小姐不知,这云州城外的云山山匪,早在二十年前就有了。那时候王朝更替,百姓流离失所,那些无路可去的,或者是犯了事的,只好躲到山上去。原来他们只是打劫一些过路的商客,不伤人性命,后来那些人越来越嚣张,甚至下山洗劫村镇……”
扶姜眯了眯眸,“云州太守不管吗?”
“老妇人倒希望他们不管。”她眼含热泪,掩面痛哭,“不是没有人上书让太守出兵剿匪,但是每次出兵,太守都要收苛捐杂税,强行征兵,老妇人唯一的儿子,就是死在两年前那一场剿匪里。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都叫那群王八犊子祸害得不成样了……”
扶姜面色一冷,蓦然拍桌喝道:“朝廷每年给各地发放军饷养兵,云州太守怎么敢私征民兵,强收赋税?”
魏玄眼疾手快地护住了那两个缺了口的碗,不明白扶姜为何如此生气。
老妇人擦了擦眼泪,叹道:“如今朝廷倒是派人下来了,老妇人只希望他们能尽快把那群祸害人的畜生都抓了,但怕就怕,到时候又要收税,老妇人实在承受不起了。”
扶姜握住了她的手,郑重道:“婆婆你放心,待我到云州,自会向朝廷钦差提起此事,还百姓们一个公道。”
老妇人怔怔地看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贵人了,忙不迭地就想向她跪谢。
扶姜扶住她,满眼愧疚:“是我该向你们道歉,京城繁荣安定,却不知云州百姓水深火热。”
待老妇人出去了,魏玄才问:“云山匪患之事,你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