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道:“我听说他有一手飞镖的绝活,有一次行动中,一个公安同志瞄准他的大腿,准备开枪时,不料被阿酷发现,就扔了支飞镖过来,那个公安同志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手腕就被那飞镖给射中了!”
“有这么神奇吗?”孙薇瞪大眼睛问道:“那不成传说中的小李飞刀了!”
沈君道:“当然啦,我也是听别人这么传的,没有亲眼目睹过。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在西州这么久,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这种人跟平常百姓的生活并无交集,市面上跟他有关的言论,都是传出来的,真正见识过他庐山真面目的,只怕并没有多少人。”
赵长城心想,练飞镖的人,世上很多,这项技能,并不罕见。
既然传言说有个公安同志被阿酷飞镖所伤,这事情多半假不了。传言虽有加工的成分在里头,但总有几分根据的。
沈君说道:“关阿酷,还有一桩传说,听说他不涉毒,跟天龙帮的那场战争,就是因为天龙帮派人到西州来贩毒,闯进了阿酷开的场子里,被阿酷的人抓了个正着,当场就把那天龙帮的手下打了个半死。天龙帮的老大震怒之下,亲自率领上百个兄弟,来到西州,叫嚣着要把阿酷给灭了。”
赵长城道:“沈小姐,你对阿酷的事情,知之甚详啊!”
沈君笑道:“我们在电视台里,平日没事时,就坐在一起聊八卦,这些事情,都是听同事们说的。”
孙薇问道:“君君,那后来他们两个帮派之间,谁赢了?”
沈君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管是谁赢谁输,反正阿酷就是那一战成名的。”
花小慧道:“肯定是阿酷赢了呗,不然,他还能在西州立足?”
他们在这里讨论西州阿酷,那边的廖老板跟皮衣男子已经起了争执。
廖老板是临沂县城人,在这里有些亲朋好友,也有一批酒肉兄弟,街坊四邻也都是他的老相识,因此并不怕事,这边一闹起来,马上就有十几个男男女女围了过来,声援廖老板。
廖老板见有人撑腰,胆子更壮了,指着那个皮衣男子,大声喝斥,说再不付账,就要打断他们一条腿。
对方人虽然多,但皮衣男子并不害怕,他咬定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人都是有家有业的,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因此,他一直十分放肆,一副不把这些临沂人放在眼里的架式。
赵长城看得有些奇怪,他们不过四个人,难道真的不怕临沂人动手打他们吗?他们到底有什么倚仗?还有,他们闹这一出,有什么目的?就是为了省几个饭钱?
廖老板见说话不管用了,就伸手去推搡那个皮衣男子,抓住他的衣领,嚷叫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再不给钱,休想囫囵个离开这里!”
皮衣男子伸手一推,将廖老板推开,另外三个年轻人马上就围住廖老板,伸手推他,嘴里一边不停的叫嚣:“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想打人吗?呃?想打架吗?”
廖老板的朋友见状,有几个不怕惹事的就上前帮手,双方的人互相推搡,场面几乎就要失控。
孙薇说道:“赵县长,再闹下去,就要打起来了,这可是在经开区,影响不好。”
赵长城看了看时间,嘴角闪过一抹冷笑,说道:“从公安经开分局到这里,只有五分钟车程,算上他们出警的准备时间,最多十分钟也该到了吧?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还不见踪影!”
说着话,站起身子,往门口走去,李多和孙薇都紧接着起身,跟了上去,花小慧也只晚了一步,就反应过来,跟了上来。
朱枫和沈君毕竟不是体制里的人,反应没这么快,等反应过来时,赵长城他们已经走到门口了。
赵长城背负双手,冷声大喝道:“住手!”
他这一声喊,中声十足,把两边的人都给镇住了。
廖老板和皮衣男子正扭在一起,此时都望向赵长城。
皮衣男子下巴一扬,问道:“你又是哪根葱?敢来管我刀疤哥的闲事!”
赵长城平静地注视着他,冷笑道:“刀疤是吧?带个话给你们阿酷,趁早打消来临沂的想法!临沂只要有我赵长城在,就绝不容许任何黑恶势力存在!不管他是什么人,见一个打一个,往死里打,打死为止!”
刀疤左眼猛的一跳,松开了廖老板,哼声道:“原来你就是打掉帽子帮的赵长城?呵呵,帽子帮算什么东西?能跟我们酷哥相提并论?你的话我会带到!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刀疤手一挥,领着三个手下就要走。
“慢着!想走?先把饭钱付了!”赵长城沉声说。
刀疤掏出一叠钱来,显了显,讥刺的说道:“大爷我不是没有钱,我只是想逗你们临沂人玩玩!”拿出一张一百块钱的,丢给廖老板,大声道:“不用找了!多余的给你买药吃吧!”
见他们要走,李多上前半步,低声问道:“长城少,要不要教训他们一顿?”
赵长城没有表态。严格说来,这些人并没有犯法,饭菜钱也给了,没有理由不放他们走。
李多却已经明白了赵长城的意思。
刀疤得意的扬扬头,冲赵长城竖了竖中指,意含轻蔑。
但他的中指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根竹筷,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他的中指,那根竹筷速度和力度出奇的快而且准,打中他的手指后,劲道不减,直接弹向他的面门,刀疤根本避无可避,正好打中他的脸颊。
哎哟一声,刀疤只觉得右手中指完全失去了知觉,脸上跟火烧一般的疼痛。
他也是打过架的人,知道平常人是达不到这种力度的,惊骇的扫视一遍在场众人,抓住右手,阴沉的剜了赵长城一眼,一声不吭的挥挥手,低着头,灰头土脸的走了。
廖老板拿着那一百块钱,说不出来是得意,还是失意,无奈的抖了抖手中的钞票,往收银台走去。
这个时候,警笛声鸣响,一辆警用面包车开了过来。
车子上跳下来几个民警,懒洋洋的走进店铺,领头的那个人打了一个哈欠,有气无力的问道:“哪个报的警?”
收银员连忙说道:“公安同志,是我报的警,刚才有人闹事。”
“人呢?”领头的民警问。
“走了。”收银员如实回答。
“那你们这算是谎报警情!念在你们初犯,就不跟你们计较,下不为例!”民警大摇大摆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警官同志,这就要走?”赵长城淡淡地说了一声。
“怎么?你还想请我喝酒?”带队的警官嘿嘿一笑,瞅了赵长城一眼,这批民警都是新人,对赵长城这个很少露面的经开区党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并不认识。
“人家报了警,你们出警速度怎么这么慢?从打电话到你们来,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赵长城表情冷淡地问道。
“出警不用时间咩?我们不用准备的咩?那么远的路,不用时间走吗?我们又不是孙悟空,可以一下子变过来!”带队警官皮笑肉不笑道:“关你什么事了?你是事主?”
赵长城道:“我只是一个看客。你们既然接了警,来到现场后,为什么一不问询,二不记录?还敢大言不惭的威吓报警人?是不是人家报警,惊扰了你们的好梦?”
“喂,你是什么人?不关你的事,你少管!”带队警官瞪了赵长城一眼。
“天下人管天下事!我凭什么管不得?我现在怀疑你们犯有玩忽职守罪,把你们的骆局长叫来吧!我要当面问问他,是怎么样带兵的!”赵长城昂然说道。
“哟嗬!你还认识我们骆局长?口气不小啊!”带队民警站住脚步,盯着赵长城,说道:“骆局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放肆!”孙薇怕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更加激怒赵长城,马上从赵长城背后走出来,大声道:“这位是经开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县政府常务副县长,赵长城同志!你怎么说话的呢?”
赵长城?带队民警哎哟一声,心想我的乖乖啊,怎么碰上这瘟神了?
就连前任政法委书记姜洋同志,因为不听赵长城的话,被他给搞了下去。
接任公安局长一职的姚晨,更是赵长城的心腹铁杆!从县局一个副局长,升任了县公安局局长。
县政法委书记一职一直悬空,听说就是给姚局长预备的,只等时机一到,就能直接晋级,进县委常委序列,成为真正的县委领导人!
这等惊人的官运和机遇,有几个人能碰到?而姚晨之所以碰到了,是因为他跟对了人,因为赵长城这个后台够硬扎!
“赵县长,你好!”带队警官啪的一声敬礼,一扫刚才的疲态和慵懒之姿。
“现在,我有资格,可以见你们骆局长了吗?”赵长城冷冷地说道。
“有资格!”带队警官手心捏了一把汗,心想你一个堂堂的正处级干部,跑到这种小地方来吃什么饭啊?也怪自己,居然连这尊真佛的面容都没有记住!真正该打!
“那就麻烦你打个电话给骆德阳同志,就说我赵长城在这里等着他,请他过来一趟。”赵长城虎着脸说。
“是!”带队警官心下惴惴,但也不敢不听从赵长城的命令,走到收银台边,抓起电话,打回局里,小声的说了这边的情况。
这一次,不用五分钟,骆德阳就赶了过来,一下车,直奔饭店里,向赵长城敬礼,说道:“赵县长,骆德阳前来报道,请指示。”
赵长城看了一下手表,说道:“骆局长,速度很快嘛!从局里赶过来,只用了四分五十秒!你们平常出警的速度,要是也能达到这个标准,那就是临沂经开区人民之福分了!”
骆德阳看了那个带队警官一眼,说道:“赵县长请放心,我回去后,一定加强警风建设,提高出警速度。提高训练质量,增强队伍的执行力。”
“我希望骆局长说的话,都能够落到实处,而不仅仅是在我面前许下一句虚假的承诺。”赵长城冷冷的说道:“县公安经开分局,要对负责辖区内的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负责任!接到任何报警电话,我希望你们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现场,急当事人之所急!不得无故拒绝出警,坚决杜绝懒惰拖拉的作风!我希望下一次再看到临沂经开区公安干警时,有一个焕然一新的崭新面貌!”
“是,赵县长,我们县公安经开分局,一定认真牢记您的指示,打造成一支高效优质的公安队伍,为经开区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骆德阳声音洪亮的说道。
赵长城点点头:“骆局长,我希望你能做到你今日的诺言!”
那几个出警的民警,站在骆德阳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等着赵长城训完了话,挥手叫他们走时,他们才敢跟着骆德阳走出来。
出了店铺,上了车子,回到警局,骆德阳大声训诫众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千叮嘱,万嘱咐,叫你们工作认真一点,别撞在那赵的手里,你们偏偏不听!以后都给我把招子放亮一点!平常做事情积极一点!再有犯者,我一脚把他踢出局里去!听明白了没有?”
不表他们如何分辩,再说赵长城他们几个人。
廖老板和其它食客,看到刚才那一幕,得知这个年轻人,竟然是经开区的一把手,县政府的常务副县长,都有些惊叹。
廖老板殷勤的要请赵长城喝酒,几个大胆的食客,也为赵长城刚才的那一幕喝彩,端起酒杯来要敬赵长城一杯。
赵长城微笑着,接过廖老板端来的一杯酒,敬了全体食客一杯,就带着孙薇等人,离开了这家酒店,另外找了一个酒楼,在二楼要了一个包厢,安安静静的吃饭喝酒。
朱枫第一次见识到赵长城的八面威风,感慨良多,心想士别三日,真是刮目相看啊!面前这个赵长城同志,还是以前在南大时那个赵长城同学吗?一个是沉稳干练不怒自威的赵县长,一个是羞涩内向自尊要强的穷学生。
男人有钱就变坏,男人有权就变帅!
这后一点,从几个女人看赵长城时的表情,就可以得到印证。当赵长城沉着冷静的发威时,那个漂亮的沈小姐,娇巧的花小慧,对赵长城都是致以仰慕的眼光。
至于朱枫心目中的初恋女郎孙薇,看向赵长城的眼睛里,包含的东西,就更加复杂。
朱枫是一个文青,特征就是感性!
这顿酒,说是为朱枫接风洗尘,实际上酒宴的中心人物却是赵长城。看着赵长城谈笑风生,左右逢源,再想想自己的落魄境遇,朱枫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忌妒情绪。
他借酒浇愁,频频劝赵长城喝酒。几杯酒下肚,他文人的愤青就表现出来了,借古讽今,大批当今官场如何、如何黑暗,当今的官员如何、如何。
在座之人,几乎都是官场中人,听了他的言论,都有些挂不住面子。
赵长城也没想到,朱枫喝醉酒后,还有这么不受控制的一面,还好他是喝醉了,在场的又没有外人,也就权当听了一场醉话,不放在心上。
当晚,朱枫大醉,由李多送他到县招待所去,开了个房间休息。
赵长城原本要跟他说的正事,也给耽搁了下来。
第二天,朱枫一觉醒来,已经记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更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胡话,找到赵长城,跟他谈起自己的工作。
赵长城说道:“本来昨晚就要跟你谈的,奈何你醉了。你先想清楚了,是挑战自我,做出一番成就来呢,还是打算浑浑噩噩过一生?你如果只是想找个工作安身立命,我可以在经开区或者县政府下面的某个局里,给你找份差使,稳打稳扎,慢慢晋升。”
朱枫道:“男儿立志要当官,要当就要当大官!我要挑战自我,做出一番成就来。”
赵长城笑道:“既然如此,我这里现在有一个重要差事,不知道你能不能胜任,这是一个跑腿,磨嘴皮子的累活,但若是做好了,出成绩是极快的。”
“什么工作?赵县长,你就吩咐我去做吧!”朱枫呵呵一笑,很快就进了角色,知道自己离赵长城差得太远,日后在一起工作,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便了,适当的尊称,也是必要的,这一点,孙薇就处理得很好,从来没见她以赵长城老同学自居过,不管是什么场合,都牢记自己是赵长城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