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商寂脱下外套垫在地上,紧紧蹙眉,扶着颂寻躺上去,守在他身侧。
颂寻闭上眼睛,认为休息一阵可以缓解心口的疼痛感。
可这次有所不同,心口尖锐的痛感迟迟没有散去,反而越涌越烈。
他死死捂住心口位置,唇色发青。
“这是怎么了?”
一众人围绕在颂寻身侧,面色紧张。
都被这反应吓住了。
商寂眼底透着不安,朝后面低吼了声:“你们散开点。”
他又转头看向沈和韵:“你是他朋友,肯定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他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和韵被他气势凌人的逼问吓住,眼神有些飘忽。
“不用这么紧张,他经常这样,你让他休息一下就自己好了。”
商寂跪在地上,回头看着颂寻难受的模样,心里升起无能为力的慌乱。
他面对少年的痛苦束手无策,好像除了等待就没有任何办法。
商寂将他从地上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柔地替他擦去额角的汗水。
口中不断低语:“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待会就好了。”
颂寻眼前一片黑光,耳边的声音也模糊不清,无法传达大脑理解意思。
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只感觉心脏的每次跳动都竭尽全力。
随时面临罢工的风险。
颂寻觉得实在荒谬,他有想过自己会死在部落人手上,想过在最后被丢在岛上自生自灭,唯独没猜到可能会半道折自己这垃圾体质上。
但很快,他就没空想这些了,强烈的窒息使他用力勒紧袖口。
冰冷的手背上落下一只温暖的大手,耳边不断有温和的声音响起。
他知道那是商寂,却无法作出回应。
那些声音好像逐渐在远离他,变得模糊,消散于空中。
掌中的手指变得僵硬而冰冷,商寂另一只落颂寻脸颊的手颤了颤,那抹微弱的呼吸逐渐在变淡。
这一刻,商寂清晰感受到怀中脆弱的生命在消散。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无关紧要,商寂的那些纠结和可笑的介怀都变得微不足道。
沈和韵站在一旁:“你让他自己待会,不会出事的。”
“闭嘴。”
商寂神色阴冷。
沈和韵被他身上发出的恐怖气息吓到,不寒而栗,彻底不敢说话了。
商寂将颂寻放平在地上,强行抑制住颤抖的双手,解开他颈间的衣服纽扣。
双手重叠,开始胸外按压。
地上的少年身形单薄,没有任何反应。
商寂一只手抬起他下巴,俯身给他渡气。
他的动作冷静而标准,不敢有丝毫停歇,手掌下微弱的心跳声不断提醒着他。
饶玉书会随时消失在这个世上。
商寂不接受这个可能。
“他是不是有心脏病?”夏茗不是很确定的疑问。
商寂猛地停下动作,看向沈和韵。
被死死盯着,沈和韵说话声透着一股心虚,承认:“……对、对。”
夏茗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最后一颗药,交给商寂。
“我爷爷有冠心病,家里人身上都会备药。”
商寂没耽误任何时间,手指掐着颂寻的下颌,迫使他张嘴,将药片置于舌下,以达到最快的起效速度。
做完这些的商寂依旧不敢停下,持续进行急救措施。
感受到少年心跳呼吸趋于平稳,嘴唇多了丝浅淡的血色,才手脚发软的停下。
起身时踉跄了两步,唐一鸣扶了他一把。
商寂推开他,径直走向沈和韵。
他神色阴沉的吓人,沈和韵害怕地后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凶狠地砸倒在地。
沈和韵被打的耳鸣了瞬,捂着溢血的嘴角瑟瑟发抖。
唐一鸣和夏茗也是没反应过来,见商寂还要动手,连忙上前拉住他。
“别冲动,我们不要搞内讧。”
“别打了,冷静点,商寂。”
沈和韵趁此连滚带爬后退:“你凭什么打我,饶玉书这样又不是我造成的。”
商寂额角的青筋鼓起,第一次他口中出现脏话。
“你嘴他妈是摆设吗,刚开始为什么不说,你他妈为什么不说——”
唐一鸣夏茗两个人都没能拉住他,沈和韵被接连踹了两脚,狼狈地护着头躲避。
夏茗反应还算快:“玉书现在还要人照顾,他离不开人。”
商寂扬起拳头放下,冰冷的目光从沈和韵身上收回,转身回到饶玉书身边。
他手还带着后怕的微颤,落在少年脸上。
感受到他体温偏凉,于是坐下将少年揽进自己怀里,严严实实抱着他,低头,将脸眷恋贴在他脸侧,劫后余生。
沈和韵在地上哀嚎:“饶玉书生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义务对他负责吗,他自己是个病秧子打我干什么!”
“我说了就有用吗,我怎么知道夏茗身上带了药。”
唐一鸣和夏茗都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任由他在地上哭嚎。
不管沈和韵怎么想的,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也能瞒着坐视不管,甚至还在边上煽风点火,也不知道抱的什么心思。
亏的还是同学朋友,背后插刀。
他们从前只知道饶玉书偷懒任性,却从没想过原因。
饶玉书只是生病了,他没有错,任何剧烈的运动和情绪都会加重心脏负担,错的是沈和韵,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潜移默化强调饶玉书的无理取闹。
夜幕降临。
几天的长途跋涉,颂寻难得睡了个安稳的长觉。
醒来时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商寂很快发现他醒了,微微前仰身体,将一早烤好放在火堆旁加热的肉拿了过来。
“饿了吧,赶紧吃点东西。”
耳边是男人温和的嗓音,颂寻愣愣看着商寂又恢复到往常一般。
有点赌气侧开脸:“我自己有手,不需要你喂。”
商寂双手圈着他,知道他生气的点。
“之前……是我的错,乖,别生我气了,你身体还没好。”
“以后我们好好过,之前的就让它过去吧。”
“不好。”颂寻摆脱了身体的难受劲,情绪一下就活泛了。
想到之前商寂对自己的爱搭不理,一肚子的气说来就来。
原先还没什么,商寂一服软,颂寻反倒开始觉得委屈起来,大概是生病的时候容易矫情,他挣脱商寂的怀抱。
“你不是不愿意理我吗,不许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