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恼江予淮,他就连重生回来的第一想法都是这一世他还想做江予淮的徒弟。
他是气自己,恨自己不是人类。
云知的余光看见自己这一头白发,扯了扯嘴角,笑的很难看:“师尊,我先出门了,昨夜我找到些线索,要先去查一查。”
他天生白发,在进入不知山之前就被当作异端。
其实从初遇江予淮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的,他与江予淮,一黑一白,就如同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线,一切都来自于他的强求。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还惨的人了。
眼看着云知要走,江予淮急了,伸手去拉云知的衣袖:
“太虚门那些事不急,你怎么了?”
“我没事。”云知把袖子扯了出来。
他没再看一眼江予淮,匆匆离开,只留江予淮一人在原地。
江予淮看着云知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缓缓蜷缩起手指。
又被甩开了。
他好像真的被讨厌了。
他果然还是有点想直接把云知捆走,好好问云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给对方逃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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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知刚走出观山居,委屈的眼泪就憋不住了,他忍不住攥着自己心口的衣服蹲了下来。
他大口呼吸着,试图把眼泪憋回去,但根本无济于事,眼泪还是大滴的往下掉。
他第一次喜欢人,要是早知道喜欢会这么难过,他就不喜欢江予淮了。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遇见呢。
云知这么想到。
触手也围了上来,轻轻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慰本体。
云知很狼狈地拽出一根触手擦眼泪,哭岔了气:
“等把太虚门的事查清楚……拿到师尊给我的剑,我就走呜呜呜呜……我不要喜欢师尊了……”
反正现在《无情心法》说他不爱江予淮,给江予淮当徒弟也难受,还不如一走了之。
他只留把剑做个念想,从此做个冷漠无情的剑修,再也不当苦情剧主角,再也不吃爱情的苦。
否则,要是他也被江予淮那样骂,被江予淮说是怪物……
云知吸了吸鼻子。
要是这样的话,他真的会想死掉。
眼周火辣辣的疼,云知推开了还想继续给他擦眼泪的触手,慢慢平静下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自己弄乱的衣服。
刚哭完,心情很不好,这件事怎么想都是宋汝洋和镜中伥的错,先去揍他们一顿。
云知重新连上自己和触手团子的共感,照着小触手记下的路线,追着宋汝洋而去。
正好,他倒是要看看,宋汝洋到底准备做什么,居然让江予淮这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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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内。
云知藏在暗处,看着东倒西歪在地上的人,陷入了沉默。
这些人他今早才见过,就是跟着宋汝洋去找吃的那群,此时他们大都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只有少部分人还勉强坐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是被灵气撑的,他们只是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多灵力。
这群人全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宋汝洋想做什么不言而喻,这群人的下场恐怕不会比今早的兔子好上多少。
要救吗?
云知思索着。
他是见宋汝洋往藏书阁的方向走,仗着自己有轻功,先一步比对方到的,宋汝洋估计要过一会才能到,他完全可以把这群人救走。
救人容易,但后续可是有无尽的麻烦。
要与全太虚门为敌保护他们,给他们找吃的,被他们哭闹缠着,想办法把他们送回家,指不定这群人里还会出第二、第三个宋汝洋,云知想想就头疼。
这比登天梯的时候救下那些自杀的人难多了,只要打晕拖走就好。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群人里还算正常的居然都在登天梯的时候死掉了,能活着走进太虚门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问题。
虽然云知不太关注江予淮以外的人,但他也依稀记得的,上一世他登天梯的时候多管闲事救了那群自杀的人后,太虚门内可没有现在这么乱,还试图牵扯江予淮来处理这些麻烦。
无面佛毕竟是以灵魂为食,恐惧贪婪扭曲的最佳,如果是一个本身就没有什么恶念的人,即使被虫子淹没了也只会受点皮肉伤而已。
上一世就是几个被他救下的人领头,带着这群少年在太虚门里东躲西藏,后来不知领头的人给江予淮送了什么,江予淮出手把这群人送回凡间了。
他还因此难过了好久,因为江予淮去关心别人。
早知道当初多管闲事能省这么多事,他也就在登天梯的时候把人给救了。
云知后悔地叹了口气,不再隐藏身形,从暗处走了出来。
在这群人惊愕恐惧交织的目光下,云知面无表情地道:
“宋汝洋要杀你们,跟我走或是等死,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他白眸低垂,冷淡的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
怜悯吗?愤怒吗?其实没有,说到底他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此生最浓烈的情绪也只来自于江予淮。
江予淮……
江予淮就是他的是非善恶观。
江予淮讨厌宋汝洋的行为,即使决定离开,他也不想成为江予淮讨厌的怪物,所以他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