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沈安宁轻轻地笑了。父亲放弃了,但三位兄长没有放弃,潜入敌营,试图将她带出来。
所以,两死一伤,沈安和带着她逃出来。半路遇到北羌士兵,他替她挡剑死了。
他说:“我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唤郑冉,如今在大理寺任职,好阿宁,你若见到她,告诉她,我爱她,但我不能娶她了,愿她另觅良人。”
父亲一连失了三个儿子,跪在她的面前道歉,不断忏悔。他连次子三子的尸体都没有看到。
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问父亲:“你悔吗?”
父亲哭着说:“悔。”
她笑了起来,自己还活着,她肆意嘲讽:“是该悔,你的报应,你该死,可兄长们不该死。上天让你这辈子无子了。”
明明是最疼爱她的父亲,她却说了最残忍的话。
他不活该吗?
他活该。
可京城里皇室更是始作俑者。
她活着,就为了报仇。
向所有人报仇。
沈安宁说:“所以沈安宁死了,死后连个灵位都没有。郑少卿,你说,如果我母亲知晓沈安宁是她的亲生女儿,会不会疯得更厉害。”
郑冉皱眉,敏锐地察觉出来,沈安宁没有说实话。沈安和怎么死的?
沈安宁没有说。
那年,她追一个采花贼追去边城,看到了军营办丧事,悄悄打听才知是沈家三个儿子都死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所以她知道,沈安宁没有说实话。
郑冉没有力气去问,喝口水压住心口的惊心动魄,捧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
她曾千里追踪采花贼,眼皮都不眨一下,此刻却慌成这样,内宅险恶,让人恶心至极。
“沈安宁。”郑冉看向她,探露心声:“那年,我见过你。”
沈安宁挑眉,似乎早就知道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眼中笑意浓浓:“好阿嫂,不装了吗?”
“那年沈安和战死,我去了边城,我见到了你。”郑冉轻呼一口气,放下杯子,行至少女跟前,伸手抚摸她苍白的脸颊,认真地说:“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沈安宁笑了起来,纠正她的错误:“你是沈安和的妻啊。他爱慕你多年,你知道吗?你背弃他了吗?”
她的话,像是一把刀,生生挖出你的血肉。
郑冉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紧紧凝着她的眼睛:“从郑家接我出来的是你,与我拜堂的是你,洞房花烛夜,与我喝合卺酒的也是你。”
沈安宁爱笑,白净的面容上浮现最得意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薄凉。她说:“巧了,我也喜欢你,郑冉,你只能做我的妻。”
沈安宁挑衅地凑上前,轻蔑的笑声在两人唇角间回荡,“郑冉,你怕不怕?”
话音落地,薄凉的唇角上贴上柔软的双唇。
郑冉的主动,像是一阵春雨浇在了沈安宁的心口,将绵绵无尽的怒气,浇灭得干干净净。
唇角相贴,一瞬间,两人融为一体。
郑冉伸手,掌心落在对方柔软的后颈上,轻轻地抚摸,由浅入深,让对方放下警惕。
淡淡的香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这回,沈安宁彻底安静下来了。
她忘了怨恨、忘了怒骂,忘了眼前的人是她长兄的妻子。
郑冉先松开了她,狼狈地抵着她的肩膀呼吸。
哦,郑冉看着凶残,却不会呼吸。沈安宁嘲讽:“连换气都不会,看来你不会游泳,早晚被敌家推进河里……”
话没说完,对方又贴了过来,堵住她嘲讽的言辞。
喘息两息后,郑冉更是凶猛,贴着她的唇角,舌尖抵着她的唇角,一点点探索,像是通过亲吻来安慰自己无助的心。
“将军、少卿……”
初文闯进来喊了一声,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吓得及时刹住脚,转过身子。
亲、这是亲在一起了?
怎么就亲上了?
少卿和疯子亲上了?
初文咳咳咳三声咳嗽,提醒疯子,别他么乱亲,这是你嫂子,说好不娶人家,才成亲一天就亲上了。
再过两天,是不是就要洞房了。
榻上两人分开,郑冉羞得脸面发红,指尖拂过耳垂,烫得惊人,举止依旧沉稳。
沈安宁倒是沉稳,除去耳尖上的淡淡红意,再也可看不到半分羞涩。
“你进来干什么?”沈安宁十分不悦,上下打量她一眼,说:“想挨军棍了吗?”
“不想、不想,昭平公主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