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振翎一顿,低眼看了他好几秒。
林宿,“……还有事?”
贺振翎就看着他,忽而弯了下唇,缓声,“这会儿大家都不在,多看你一下。”
林宿,“…………”
随后在林宿悚然的目光中,转头离开。
门“吱呀”一关。
林宿良久回神,深吸一口气,“泥马,我以后还是不要在公共场合调戏贺振翎了。”
“……泥马?”
啊,他把泥马关起来了。
…
明天就是论道会。
消息已经发出去,三人吃过晚饭,齐佳错和请来的伙计一起布置会场。
一行人在客栈里忙碌着。
薛致白在笨手笨脚打翻三次东西后,就被新收的小徒弟微笑地请到了一旁休息。
昏暗的天色中,薛致白靠着栏杆叹气,“唉……感觉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林宿在一旁安慰他,“别这么说,你还帮了不少倒忙。”
“……”薛致白顿时更为沮丧。
林宿看了眼天色,起身:
“齐家应该准备动手了。”
“诶,明天需要我准备点什么吗?”
薛致白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问。林宿想了想,充满向往道:
“那就给我和你的小徒弟准备点排场。”
-
月色渐上枝头。
齐家庭院里,树影幢幢。法坛已经起好,祭品摆在四周。
齐桩站在院中,“人还在屋里吧?”
佣人回道,“在,今天送饭的时候说身体不舒服,一天都没出门。”
齐桩哼笑了一声,“贺振翎走了,他是不敢再乱晃。但他以为不出门就安全了吗?”
他说着转头,“行了,开始吧。”
身后,一名术士点点头。随后手执一口小棺材,口中念咒。
术起,祭告天地鬼神,九只青香,一对白烛,祭品按方位落于四周。七枚喂过蛇血的钢针入手,随着一阵阴风穿林,一下刺入棺材盒里的泥人心口——
噗通!
与此同时,客房中。
一道身影应声倒地,乌黑的额发拂落,面色雪白如纸,了无声气。
“成了。”
庭院中,术士收了小棺材。
齐桩心头落定,阴冷一笑,“很好,通知那边准备,立马换魂入身。”
……
齐家忙活了一晚,直到天亮。
晨光渐曦。卧室里,姜雅嫤高兴地摸着躺在床上的少年,“我的宝贝儿子终于顺利换过来了,只剩把气运拿回来……”
她说着又转头,“别忘了让术士做个法,赶紧把那个林宿的魂给散掉,别纠缠我们齐家。”
齐桩面色疲惫,“之后再说,先去收拾收拾,要去薛大师的论道会了。”
姜雅嫤起身抱怨,“偏偏在今天…佳源还没醒,不然还能想办法引荐引荐。要是能搭上那个级别的符箓大师——”
“好了好了,先去了再说。”
齐桩整理衣服,“有我们齐家的名头在,至少能先求点驱魂、安神符。”
姜雅嫤神色一转,流露出几分优越,“也是呢。”
…
蒙蒙日光映亮了小客栈。
会场内已陆陆续续来了人,虽然是临时布置,却也收拾得井井有条。
高级别的符箓,一向有价无市。
像薛致白这样有名的符箓大师要开论道会,不仅是沥城,就连附近城市的一些风水师也连夜赶来参加。
不大的院落里,门庭若市。
薛致白一身布衣站在其中,也不掩出尘之姿。
齐桩夫妇进门时,就看薛致白被宾客包围着。齐桩清清嗓子,走上前去,“薛大师……”
前面一挤,他就被挤了出去。
“……”齐桩换了个方向,上前,“薛……”
薛致白恍若未闻地转开头,人群一转,齐桩带着姜雅嫤,很快又被挤走。
来回挤了几次,他终于到了前面。
齐桩的笑容已经快挂不住了,他上前拱手,“薛大……”话刚开口,薛致白忽然抄起手边的扫帚一抽。
啪!正打在齐桩堆笑的老脸上。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无视人僵硬的脸色,薛致白一本正经地望了眼四周,“有什么脏东西过去了。”
他说着转头叫伙计,“这边再打扫一下。”
伙计立马拎着水桶过来,“诶,先生!”
水哗啦往地上一泼。
齐桩和姜雅嫤顿时被溅了一脚。齐桩没忍住在心底:草!
薛致白已经无事发生般晃走。
会场里宾客众多,场面热闹。
这一出结束,依稀有细碎的议论和视线投向齐桩夫妇。
齐桩站在会场一角,面色难看。
姜雅嫤扯着湿漉漉的裙角,忍着火气,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那个薛…大师。我们跟人素未谋面,应该不至于哪儿得罪了人。”
齐桩撑着面子说,“别多想,应该只是巧……”
正说着,另一头忽然起了动静。
转头,只见一道身影跨入门中——
林宿身着玄青色外衫,里衣雪白,紧系盘扣。赤色的流苏坠搭在肩头,面容清润如玉。进门一瞬,像是破开了蒙蒙的天色。
场中的视线一时都落了过去。
在片刻的安静中,一道不可置信的惊呼响起:“你——”
林宿抬眼,对上人群之后面色刷白的齐桩夫妇。
姜雅嫤直接失声,“你怎么在这儿!?”
林宿理所当然,“当然是来参加论道会的。”他说着笑了笑,
“喔,还带着朋友一起。”
他说完,身后走出一个人。
齐佳错长衫翩然,带着几分肖似齐家家主的风姿,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