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久违地想出门走走,还要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大桥上。”
彭青云痛苦地抱着脑袋,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换了最喜欢的旗袍,梳妆打扮,笑盈盈地挽着我的胳膊,还绕路去吃了我们俩都很喜欢的烤鸭。”
“傍晚的时候我们来到大桥上,她看着天边的火烧云,问我......”
彭青云抬起头来,抖着嘴唇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问我,如果孩子出生后,她舍不得把孩子送走怎么办......?”
洛鲤看着他,仿佛从他眼底看见了当年那个试图最后一次求救的女人,心重重地抽痛了一下。
彭青云努力扬着嘴角,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我当年是真的蠢,我以为她感觉到孩子胎动后,被激发了母爱,真的舍不得送走孩子了。”
“我笑着,抱着她,亲吻着她,告诉她。”
“那就把孩子留下来。”
“只要是她生的,我就喜欢。”
“......”
“她笑了。”
彭青云扬着嘴角,牙齿重重咬住嘴唇,狠狠抽咽。
“她笑着说我傻,说她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我了,说如果这个孩子是我的就好了。”
“她开始流泪,说她哭的样子丑,不许我看,让我转过身去。”
“我蠢啊,我真转过身去了。”
“然后......”
“咚——”
彭青云终于控制不住的用手捂住了脸,浑身颤抖。
“那么高的桥,人来人往还有小轿车按喇叭的声音,可我真的听见她落水的声音了。”
“只是等我转回来时,她已经被河水冲走了。”
仓库里一片死寂,只有彭青云沉重又压抑的喘息声。
洛鲤像被无形的水淹没,忍不住用力呼吸了一下。
“你是什么蠢货?!”
“笑死个人了,子宫长在女人身上,生不生都得看女人自己的意思,用得着你们来可怜那颗受精卵?”
“合着生产时大出血的风险、产后漏尿、腰疼、脱发的罪都让女人受了,好人全让你们当了呗?”
“你妈也是个脑子白长了的,嘴上说得好好的,孩子生下来当亲孙子养,到时候瞅着孩子跟你一点都不像,能剩下几分真心?”
洛鲤气得直接上脚,把彭青云踹得跌坐在地上。
“你们一家子住什么首都啊,买张车票去乐山,大佛都得站起来给你们腾位置!”
彭青云都被骂傻了,被洛鲤气急败坏的上脚踹,也只能可怜又无助地抱住脑袋,根本不敢反抗。
偏偏洛鲤踹完还不解气,纤细的手指用力戳他额头。
“还想替代性地用红花赎罪?做什么美梦呢,人红花没男人拖累,有能耐得很,用不着你自以为是地瞎掺和!”
噼里啪啦的骂痛快了,洛鲤又挑剔地看着他。
“不过帮红花找个技术好点,嘴严实点的医生倒是还行。”
“你躲来这小地方也十年了,这点人脉应该有吧?不露面和红花接触的前提下,能不能搞定!”
彭青云慌忙点头,“能、能搞定,你告诉我是哪个医院就行,我今晚就去安排。”
洛鲤这才“嗯”了一声,勉强敷衍道:“不过你妻子既然这么爱你,肯定也不愿意看你成天混日子。”
“好好支棱起来,多救治点病人,也算给她积德了吧。”
彭青云心情复杂。
按理说,十年后有人能完全站在他妻子的角度打骂他,也算是帮他妻子讨回公道了,他应该更解脱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