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鳞骨往事

陈文两是个瘸子，这点显而易见，看到这一幕的路人无不惊讶万分，总得概括这神奇的景致，一米六、一米七、一米六、一米七……偏偏蹦跶的还那么快。

“陈老二，你个王八羔子，一个瘸子还跑那么快？懂不懂得点尊老爱幼。”鳞骨在队伍的最后放，气的破口大骂。

金牛像一辆坦克，给人视觉的冲击非常震撼，不紧不慢的跟随在陈文两身后，原本有节奏的甩臂突然，闪出一个与身体比例极为不符的动作，躲开想要抓其胳膊的鳞骨，继续若无其事的跑着……

警笛声已经越来越远，四人终于停下脚步，站在一个胡同里调整气息，鳞骨和三耳更是不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鳞骨瞪着眼睛，似乎无尽的愤怒，因为剧烈的运动，说不出话。

“真晦气，遇到你准没好事。”陈文两的气息没有太过紊乱，“我们走了，再见。”说完起身就要走。

“别着急啊，我喘口气…呼哧，呼哧。我跟你们一起走。”鳞骨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还嫌害我们不够啊？”

“没给你闹，我也要重返南边战场。”

“这年头都怎么了？都活腻了？”陈文两是真心感到意外。“我是去给老大报仇，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你们都图个什么啊？”

“别给我说什么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屁话，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陈文两没好气的对鳞骨说道。

三耳低头躲避着陈文两的目光，沉默不语。鳞骨或许真的累坏了，等气息顺畅了，方才说道。

“嘿嘿！怎么不行？你们兄弟就知道保家卫国，我就不行？”

“你少做点缺德事，就当是为国家分忧了。我也替那些被你惦记上的倒霉蛋，谢谢你了。”陈文两转身往胡同口走去，三耳复杂的看了一眼鳞骨，急忙跟上。

当陈文两快要走出胡同的时候，身后又传来鳞骨的叫声。

“死在外边，跟死在里面有什么区别？”陈文两脚步一顿，同样在思考着这样的问题，身后鳞骨漫步走了过来。

“就我这样的，还指望死在外边有什么念想？不会有人给我烧纸、不会有人给我报仇，甚至还有多少人会记得我？恐怕只有那个我曾经生活过的小山村，自从我最后一个亲人去世，我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拿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还是当做各种不详的模板？故事中的那一个妖怪？”“呵呵呵呵……”鳞骨老人笑得有些落寞，有些凄凉。

“是啊，我父母都不要我，我还指望谁能在乎我？”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或许还有几个，不怎么怕我的孩子……”鳞骨眼神开始变得柔和。

“就是在战场里那些军队的娃娃。”鳞骨沉浸在回忆之中，或许漫长的一生只有那一幕，才会有这样的柔和。

“那些娃娃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嫌弃、没有厌恶，仿佛我真的是一个英雄，能给那个营地里，带来安宁…”

“你是英雄，这点，没有人会否认…那些娃娃很有眼光…。”陈文两想起在战场发生的一切，有人退缩了、有人在恐惧面前屈服了。而鳞骨，选择了战斗到最后一刻，力竭昏迷。

“可是…”鳞骨眼中已经有泪光闪烁，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晶莹、璀璨。

“可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异族打到腹地的时候，他们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坚持完成任务，接应前线撤离人员……”

“他们不怕死吗？他们活腻了吗？”鳞骨收起罕见的柔情，直视陈文两。“为什么他们不走？为什么？”

“所以你死战异族，被他们熔掉了一身鳞片？死战到底？”陈文两不确定的问道。“所以，你也想要回去？想要报仇？”

“报仇？不，不会。他们既然想要侵占地球，那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是可怜了几个娃娃…”

“我觉得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找到活下去的意义，才配接受别人尊敬的眼光，才真正懂得了怀念。”鳞骨老人平静看着陈文两，“你一直问我为什么要回去，那我告诉你。”“只有那里，才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在那里，大面积尝试新的毒药，迎来的不是谴责和追杀，相反，是尊敬、是爱戴。这个理由够吗？”

“够了，还有坚实的后盾，无常提供你炼毒的各种开销…”陈文两善意的笑道，“所以说，你不但是个混蛋，还是个非常烧钱的老混蛋…”

“嘿嘿！”“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