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林知若的马车刚出城没一会儿就被截住了。
晋殊显然没有把烟雨楼放在眼里,单枪匹马地与对方严阵以待的数十人对峙,沉声道:“把人交出来!”
烟雨楼主排众而出,负手道:“林小姐交代过不能伤你,我亦无意与御煞门结怨,人已经在我们这里,你想要回去是不可能了,不如就此作罢,算是给烟雨楼一分薄面,咱们两家交个朋友。”
晋殊坐在马上,似笑非笑地玩着手上匕首,轻蔑道:“烟雨楼算什么东西,我干嘛要和你们做朋友?不过是做了朝廷的走狗,一时得势,竟然敢动我的人!”
说到最后一句,他忽然毫无预兆地出手,将匕首甩向了烟雨楼主。
然而,出手的瞬间,他就发觉自己不对了。
太慢了。
反应和动作都太慢了。
不对劲……
烟雨楼主微微侧身,避开了这一击,突兀一笑:“怎么,药性发作了?”
内力一动,晕眩来得突然而猛烈,晋殊望着眼前的人,发现自己看东西已经有了重影。
他强撑着,右手扣住一枚飞刀,“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向来警惕,又久历江湖,谁能有机会给他下药?
面前忽有劲风袭来,晋殊几乎本能地侧身躲过,却因为保持不了平衡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袭击他的人立刻将他双手反剪,按在了地上。
晋殊嘶声道:“是谁?是谁出卖我!是郭老九还是王一峰!”
这两人平日与他最不对付,因此他第一个就怀疑到他们头上。
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是我。”
晋殊身子震了一下,整个人忽然安静了。
林知若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她走到晋殊面前,与烟雨楼的人说了几句,那人便松开晋殊退到一旁。
林知若蹲下身子望着晋殊。
那药极好,晋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动作迟缓地伸手过来,无力地拽着她的衣角。
他吃力地仰起头望着她,声音颤抖,几乎是在祈求:“不是你……”
林知若道:“是我。”
晋殊眼里的光犹如风中残烛,倏忽被她的这句话吹灭,他垂下脑袋,望着地上的泥土。
她自他手中抽出了裙摆,起身时,忽然听到他喃喃地问:“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要背叛我?”
林知若回过头来,竟然笑了,“最好的朋友?原来对朋友,就可以任性妄为,全不顾她的感受?”她似乎还有话,但顿了顿,没有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迈步向马车走去。
“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这是晋殊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马车平稳地前行,林知若倚在窗边,看着不断倒退的景色,开口道:“于楼主,知若有一事相求。”烟雨楼主策马跟在车旁,道:“小姐尽管吩咐。”
“我问你,劫走我的人是谁,是否已经伏法?”
她分明与猫妖相识,不久前更是亲口下令不准伤害猫妖性命,烟雨楼主有些疑惑,如实答道:“此人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出身御煞门……”
“不,劫走我的只是一般匪徒,负隅顽抗,已被于楼主就地处决。”
烟雨楼主眉心一皱,迟疑道:“小姐要我向太子殿下说谎?”
“殿下要的是结果,”林知若望着窗外,淡淡地说:“我的话就是结果,是好是坏,全在于楼主一念之间。”
林知若虽然说着近乎威胁的话,但语气和神情却非常平静,甚至有些走神。她回到了宁国府大小姐的位置上,就不再是弱女子,她的一句话能让人升官发财,也能把人置之死地。
烟雨楼主沉默片刻,道:“于某明白。”
御煞门的人在城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晋右使。
然而,直到晋殊醒来,他们也没能找到林知若。
晋殊睁眼就看见床前跪了一屋子人,“右使恕罪,属下等无能,林姑娘她……失踪了。”
晋殊缓缓撑起身子,忽然笑了一下,道:“不用找了。”
众人皆应道:“是。”
聂楚楚却迟疑了一下,道:“右使不担心林姑娘遇到什么不测?”
晋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笑道:“不测?下次见到她,我一定亲手杀了她,这算不算你说的不测?”
聂楚楚怔了怔,低头退了出去。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不是?这猫妖也太狠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