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就有客房,方长兴帮方子硕把外衣外裤脱掉后让他躺在了床上,然后所有人都站在房间里,几乎把床都围住了。
这一弄,倒是让方子硕特别的别扭。
现在方子硕只穿了一条短裤,上面是一件背心,就这么被一群人盯着,内心在强大的人也受不了这么多的目光。
“爷爷,爸,要不你们先出去。”
“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上了。”
方老爷子满脸宠溺的看着自己孙子,虽然是抱怨的话,可说完后,还是对着身旁的人说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们和我出去等吧。”
说完,方老爷子最先离开,之后方长业夫妻两也都走出了房间。
顾染站在床边,看着瘦弱的方子硕,内心毫无波澜,倒是一旁的兰诺心里各种心思翻涌,他觉得如果傅司爵知道顾染再给一个只穿着内裤背心的少年治病,肯定会暴躁。
“我的包。”
就在兰诺各种遐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以粗糙粗粝的男人声音。
兰诺还有些不习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师妹贴了变声贴。
兰诺立刻把顾染的绒布包递了过去。
顾染从里面拿出了一套银针,放在了床头柜上,随后自己坐在了床沿边,开始给方子硕把脉。
方子硕一开始还挺平静的,但当他的手腕感觉到一种柔软的触感后,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顾染给他把脉的手上,看了许久,随即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流光。
顾染也察觉到了方子硕的异常,在看到他盯着自己手的目光后,顾染眉头微蹙,是自己大意了,只顾着易容,倒是忽略了自己的这双手了。
不过就算对方知道也没用,难道他还能凭着一双手认出身份。
大约十分钟,房间一片安静,方子硕父母紧张忐忑的站在床尾,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弄出什么动静影响到顾染把脉。
当顾染松开方子硕的手的时候,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了顾染。
顾染习惯性的活动了一下自己把脉的手指,这才缓缓开口。
“方少爷当时车祸伤到了脊椎,虽然做了手术,但也只恢复了上半身的行动力。”“对,对,这几年子硕前前后后做了四次手术,最好的一次醒来他的左腿是有知觉的,可不到一周,刚接好的腿部神经就开始坏死,之后我们四处求医,医生都说治不了了。”
方子硕的母亲是一个知性干练的女人,但此时的她表现出的只有对儿子这些年遭遇的坎坷的无奈和心疼。
方夫人说完后,看着顾染,迟迟不敢问出那个问题,最后还是方长兴开了口。
“毒医先生,我儿子还能站起来吗?”
“当然可以,既然收了你们的诊金,那我肯定会让方少爷恢复行走能力,不过要想以后有跑跳这些剧烈运动还要看后期的恢复情况。”
“不,不,我们要求不高,只要子硕能像普通人那样行动自如就行。”
可能这些年方家人迎接了太多的失望,现在他们的期待已经降到了最低,只要能站起来走动就行。
顾染看得出方家人已经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也就没有把话说的太满,只说了句。
“我先给他针灸,他的腿部筋脉大多都已经堵死,需要先慢慢疏通,这会是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治疗过程也会非常的痛苦,希望病人能有心理准备。”
“不管多痛,只要能站起来,就算是让我断骨重造,我都能坚持。”
方子硕此刻的眼眸是闪着光的,这些年,看过无数的医生,没有一个敢十分肯定的和他说他还能恢复正常行走的能力。
顾染的话,无疑是给他黑暗人生点了一盏灯,让他看到了光。
虽然这些年方子硕一直在说服自己,自己只是不能正常行走而已,可他的能力和智谋是超越很多人的,他是很多人眼里的天才,他不该为自己的缺陷感到自卑。
但每当看到别人用异样或是同情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方子硕的自信还是会重重打击,他变得沉默,变得孤僻。
别人都说他明明那么聪明还那么的努力,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除了不停的学习读书,实在是找不到任何能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向,他只能靠一次次赢得竞赛来说服自己,自己也是个有用的人。
这些年,虽然他看似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对那没有希望的未来,他早已厌倦,只是不想让关心他的家人失望难过。
他只能强装坚定,用微笑来掩饰内心的脆弱。
可现在,眼前这位毒医明确的告诉他,他可以再次站起来,他感受着胸口剧烈的心跳和因为激动而急促的呼吸。方子硕目光灼灼,透着对能站起来的无尽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