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啊。”族老们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你跟我们回去,咱们不在这儿受这些窝囊气,啊,好不好?等回了家,你要什么三爷爷都答应你!你那个、那个孩子他娘,我们也同意把她的名字记入族谱,行不行啊?”
康王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死死瞪着他们,眼神说不出的哀痛伤心,语气低沉:“你们不许提她!”
妻子和孩子是康王的逆鳞。
他原先,是想带阿妍回家的。可是他们,口口声声指责阿妍出身低微,一个庶女,不配进谢氏的大门,哪怕他们已经成了亲,也不肯承认阿妍的身份。
阿妍本就胆小怯懦,被这样对待如何敢离开盛京半步?她甚至害怕,谢氏的人会为了逼迫康王回去,找人暗杀她。
康王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可如果不是他们,那些担惊受怕、自卑敏感,本可以不用降临到他的妻子身上!
“康康……”还有人不死心,“谢策他娘的身份到底低了一些,更何况她还做出那种……”
“我说了不许提她!你们有什么资格提她!”康王骤然提嗓,铜铃似的眼睛瞪着他们,满脸怒容,咬着牙压抑着什么,“我媳妇儿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
明明是可怜的受害者,可愚昧的人还是会将一切罪名强加在她头上。仿佛她是罪恶的根源。
康王的怒吼打破了原先浮于表面的平静,关系再次紧张起来。
谢策阴着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刚才说话的族老。
此刻他明显底气不足,嚅嗫着却说不出半个字。
谢政走过去,抓住康王的胳膊,他明显能感受到弟弟衣袖下颤抖不停的手,到嘴边的呵斥最后变成了:“大家伙大老远跑过来,不说舟车劳顿,单凭这份心意,你都要好好感恩。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谢策还在呢,别叫孩子笑话了,听话。”
康王赤红着眼,粗声粗气道:“没什么好笑话的!老子维护自己媳妇儿,他还能干看着别人侮辱他娘不成?!”
“你在谁面前老子呢。”谢政瞪他一眼,真是不像话。
“好好说话、好好说话。”族老们小心翼翼地劝架。
谢策冷冷道:“知道好好说话,就少说那些不该说的。这里是我家,不是谢氏。”
“难道你们父子不是谢氏的人?”谢政面色不悦,康王也就算了,这里哪有谢策一个小辈说话的地方?
更何况族老们本就对冯青微所生的一对儿女不甚满意,谢策还这样不肯收敛!他们年纪大了,还能活几年?难道这都要和他们计较吗?
“哼!”康王挥开兄长的手,硬邦邦道:“早在十多年前,我不就被族谱除名,赶出家门了吗?谢氏已无我这一号人,我的孩子,跟谢氏也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没有!”族老们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互相指责道,“怎么会除名呢?谁敢那么做!都是那些老不死的想吓吓你,你这孩子怎么就当真了?难道你真的不要家里人了?”
谢政也生生压着怒火,“胡说什么?若不是为这谢策受伤的事情,我们何至于千里迢迢赶过来?”
真是越长大越不懂事!
“是啊,二叔。我们听说阿策受伤,都担心不已。”谢政的几个儿子跟着道。
“真是欺人太甚!”康王的堂兄,一个蓄着胡子、身穿儒衫的中年男子道,“秦放德是欺我谢氏无人不成?未免太过嚣张!”
明章帝的名讳为秦重,字放德。
俗话说得好,雷霆雨露皆君恩。
但明章帝算哪门子皇帝?没有华安长公主,他那位子能不能坐稳还是两说!
对谢策宠爱有加的是他,冷淡猜忌的也是他!他们谢氏的子孙,岂容他轻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