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怪异。
她看着太后娘娘,如果华安长公主在,她一定十分熟悉母亲脸上的痛苦神情。
秦烛死后,太后娘娘就是这副陷入自己的情绪,口中不断喃喃“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的执拗模样。
她一直以为,她亏欠的是小女儿。
或许华安长公主自己没有什么感觉。
但当她坚定不移地走向保护神的道路时,太后娘娘就该明白,是她的软弱,才导致长女不得不强势果决。
太后娘娘愣愣地看着秦清,哭道:“是我害了她们啊——”
这一幕牢牢印在秦清脑海。
以至于接连好几晚,她就被噩梦惊醒。
“没事没事,别怕,别怕。”谢策抱着她,轻轻拍着她后背,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故意道,“做了个什么梦啊,还有印象吗?总不会是梦见自己抛夫弃子,被吓醒的吧?”
秦清脑子混乱一片,哪里还记得做了什么梦。下意识道:“胡说八道。”
她怎么可能做出抛夫弃子的事情。
不对,不对。
他们哪来的孩子?!
秦清推开他,捂住脑袋,还想再仔细回想一下梦了些什么东西,谢策缠了上来,不要脸地撒娇。
“别想了,实在睡不着,我们来说话啊。”
“…...说什么?”秦清实在想不起来,只好作罢,放弃折磨自己。
谢策恬不知耻:“说你爱我。”
秦清:“…...”
她觉得自己迟早要将他踹下去。
“快说!”谢策催促。
秦清憋了半天不吭声,她不习惯将爱不爱的挂在嘴边,总觉得很难为情,但谢策这样不依不饶的,缠的人一点法子都没有。
“爱你,爱你的…...”她声音低不可闻,耳根子红起来,蔓延到整张脸。
秦清心头那点杂绪也被他搅和得一点不剩。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问这种问题啊。”她嘟囔道,已经习惯性地在他怀里找一个最舒适的位置窝好。
谢策搂住她的腰,两人贴合的越发近。
“时辰还早,再睡会儿。”他哄道,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阿宁好乖。
他的阿宁。
除却夜晚的睡觉,以及白日里非要和秦清黏腻一块的时间,谢策基本上都待在书房,偶尔偷偷出去见一见其他人。
被蒙在鼓里的康王还以为他是娶了媳妇儿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不再折腾老父亲的脆弱心脏,放下心的同时被自己的脑补感动的稀里哗啦,越发对秦清可了劲地好,觉得她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他谢家的活菩萨。
殊不知,康王心中不再搞事的好儿子已经和华安长公主连上线了。
华安长公主离开盛京的第十日,南边的流寇数量少了三分之一。
半数是死在华安长公主一人手中。
半数是被围剿死在箭雨下。
这还要多亏谢策的“建议”。
华安长公主身边有一二能人异士,善易容,伪装成华安长公主走官道是再轻而易举不过。
防止有人通风报信,华安长公主带了一队人马暗中潜入山道。
流寇已成占据一方的土匪,势力甚至可以和一个大世族养的部曲相媲美。当然,这只是数量,身手素质什么的还完全比不上世家的部曲。
趁着大当家外出“行侠仗义”,华安长公主一人摸近了老巢,也怪这群土匪素质不高,仗着自己素日横行霸道从没栽过跟头就膨胀得没边儿,青天白日也敢放松警惕。
华安长公主也没做什么。
就往柴房扔了把火。
等火势起来了,她就原路返回下山,召集人马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果不其然,这群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土匪一碰上大火就慌不择路往山下跑,竟无一人想着救火,而选择了先保全自己的性命。
华安长公主的人马埋伏在山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论是近身搏斗还是远程攻击都不在话下。
第一波箭雨之后,华安长公主率先拿着兵器冲上去。杀了个七七八八,不等土匪的支援,见好就收,迅速撤退。
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山坡。
属下问华安长公主:“不堪一击,竟也叫他们死在这等人手中?”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前后死的两位大臣。
华安长公主擦拭剑上血珠,淡淡一笑,摇头道:“其一,他们自认陛下所派,就是土匪胆大包天,也不敢取他们性命,这是自傲;其二,他们并不将土匪放在眼里,觉得那只是群不成气候的无名小卒,这是自大;其三…...”
华安长公主冷笑道:“属实废物,才会不动脑子。”
华安长公主也只是占了个偷袭的便宜,将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不择路成一盘散沙,加上领头羊不在寨中,才能轻而易举达成目的。但凡大当家在,亦或者是土匪的素质高一些,有世家部曲的一半稳重,也不至于伤亡这么大。
消息传回盛京,明章帝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朝中竟连派两臣前往剿匪,无功而返,甚至死状凄惨。华安长公主一出马,就有了好消息。
可见华安长公主是多么不可缺少,无可取代。
也能看出明章帝是个什么样的废物。
他这一辈子,都得仰仗华安长公主。
没有她,明章帝的位子还能坐得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