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如愿以偿看见面前这张小脸绽放大大的笑容,也忍不住笑。
“小傻瓜。快去吧,阿娘等你回来一同用饭。”
“好。”
看着谢绾绾的背影,奶嬷嬷不禁道:“姑娘是真疼小郡主。”
康王妃不以为意,“谁家孩子谁疼,自家人若不疼着护着,还要叫外人轻贱了去。更何况,一对镯子罢了,我名下的产业嫁妆,日后不都是要留给绾绾的。”
奶嬷嬷笑了笑,那确实。
“小郡主能有您这个母亲,是她的福气。”康王妃却道,“有她才是我的福气。”
“这孩子,从小就乖,每回生病都不要我照顾,生怕我受累。她还说日后要给我养老,好好照顾我。”康王妃哼笑一声,“可你看看现在,眼里嘴里都只有安安了,得亏那是个姑娘,要是换了别家的郎君,我也不用吃饭了,成日里抱着醋壶就管饱了。”
屋里头一众婢子跟着笑起来。
奶嬷嬷继续方才的话题,道:“姑娘真不考虑考虑三公子吗?前不久,大夫人还问奴婢,您可有给小郡主相看人家,话里话外意思,似想要为三公子求娶小郡主。”
康王妃拉下脸,“旭哥儿不成。也就是近些年不常来玩儿了,否则两家哪有现在这样太平。绾绾小的时候,旭哥儿常欺负她,若不是碍着兄嫂,我早将他赶出去再也不许上门。这就是你说的不一般?你可真是老眼昏花了。”
奶嬷嬷哭笑不得,“那不是孩子时候不懂事吗?姑娘未免太小心了些。世子从前比咱们三公子还要混账些,有了喜欢的姑娘,不照样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
“奴婢只是想着,别家再好,总归会有妯娌,婆媳间的摩擦。可咱们宋氏是知根知底,看着小郡主长大的,大夫人又那样喜爱小郡主,有她在,姑娘也能放心些,不是吗?”
康王妃摆了摆手,“再说吧。”
绾绾的亲事,她总得再慎重一些。
最好,是她自己真心喜欢的。
哪怕家世逊色一些也无妨,总归康王府家大业大,只要谢绾绾自己喜欢,其他难题,康王妃都会为她一一解决。
她自己没能拥有的东西,她必须要让她的孩子圆满。
*
宋夫人的动作很快,前脚刚听说谢绾绾从宫里出来,后脚便带着幼子往康王府递了帖子,过来做客。
“大嫂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自家人还要如此客气,当真是见外了。”康王妃穿着家常的衣服,握住宋夫人的手,两人一同往里走。
宋夫人笑道:“就是自家人,才想着好东西都送过来,况且也不全是给你的。绾绾呢?”
康王妃身边的奶嬷嬷替主子答话道:“小郡主去长公主府了。”
康王妃语带嗔怪,“那孩子,与长公主府的二姑娘是向来要好,加上我们谢策和阿宁的缘故,都快把长公主府当成第二个家了。早知大嫂过来,我便不叫她出去了,她前些日子还说想大嫂了呢。”
“是吗?”宋夫人是真心喜欢谢绾绾,顿时眉开眼笑。康王妃余光瞥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宋旭,对奶嬷嬷道:“去,同绾绾说一声,就说她舅母来了。”
“哎,不用。”宋夫人阻止道,“她们小姑娘家的在一起玩的正兴头上,别去打搅了,我也只是过来看看,正好今日元昭得空,他又是个有孝心的孩子,非要陪我一同过来。”
元昭是宋旭表字。
听到母亲提他名字,宋旭上前一步,对康王妃作揖道:“元昭拜见姑母。”
康王妃温和道:“不必多礼。”
“大嫂,与元昭留下一同用了饭再回去吧。”
宋夫人坐下抿了口茶,闻言笑道:“也好。好些日子没见你,倒有许多话要与你说说。元昭也无事,等会儿便让他去长公主府接绾绾回来。”康王妃笑着点头,手中的茶盏却是一口未动。
底下人奉上糕点,宋旭想到跟兔子似的谢绾绾,眼眸不禁暗了暗,唇角微微勾起,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见她的反应了。
“啪——!”
随着瓷碗四分五裂,里头的奶糕也跟着滚落一地。
几乎是瞬间,谢绾绾的眼睛就红了一圈。
她看着秦沅,小声道:“我不想回去,我不要回去。”
前来报信的婢子没想到谢绾绾听到等会儿宋旭来接她有这么大的反应,忙安抚道:“王妃也是这个意思,最好能叫长公主给郡主留下,明儿回去也是一样的。”
因为两人挨得近,秦沅能清楚感受到谢绾绾身上的抗拒和害怕,甚至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了。
秦沅出声道:“那就让她跟我一起吧。”
婢子道是。
等人都退下了,秦沅扶稳她肩膀,还未说话,谢绾绾就扑到她怀里搂着她的腰,小声哭起来,“安安,我不要看见他,我害怕…...”
秦沅动作一顿,冷声道:“他做了什么?”
谢绾绾断断续续道:“他老是,趁人不在的时候…...欺负我,他,他还说日后要娶我,谁都救不了我。”
秦沅冷笑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痴人说梦!
“抬头。”秦沅道,“不许哭。”
谢绾绾怯怯抬起脸,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吸了吸鼻子,大概也是觉得自己丢人,低声道:“我不想见到他…...”
那种埋在骨子里的恐惧,或许很难让人感同身受。
秦沅摸了摸她后脑勺,强迫她直视自己。
“哭什么?他既不是下一任宋氏家主,又不是朝中栋梁,所依仗的不过是和你阿娘的那点子血脉关系,有什么好怕他的?”
谢绾绾道:“可是…...”
秦沅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认真地看着她。
“区区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别说康王妃爱你如命,就是太后娘娘,乃至于陛下,只要你一句话,那些个臭虫即刻就能消失的一干二净,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你面前。”
“所以,别哭,别怕。”娇软的唇瓣微微凑近,谢绾绾呆呆的一动不动,只听见秦沅在她耳畔低语。
“我不问他都对你做了些是什么。只要你想,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恐惧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甚至比眼泪还要来得没有价值。
可她是谢绾绾。
秦沅不会去指责她的愚蠢和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