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意在他的心里泛滥开来,那种滋味竟一直延伸到底,久久不能散去。
陶森然却没有发现霍敬桥的这一系列变化,静静地看着池塘的水面。
只有微微的清风吹过,并不能掀起多少波澜,但是却有淡淡的波纹从一边长满植物的地方缓缓地荡了开来,荡着荡着,荡到了他们靠近的这一边,带着微微的青绿色,一圈一圈,极其地沁人心脾。
陶森然不自觉的感觉心情舒畅了很多,已经好久好久了,她都没有去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现在将周边全都看了一遍,竟觉得有些新奇。
她说:“霍先生此次来到北亭,所为何事?”
她还是叫着霍敬桥“霍先生”,两个人之间的熟络程度,也不过是救助霍老太太的交逢,虽然曾经霍敬桥从顾婉君手下救下过自己,但是陶森然心中最深的印象依然是,顾婉君和夏雨眠之死。不知道霍敬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人命在他手里竟变得如此之轻,顷刻间便可化烟而逝。
霍敬桥听完陶森然的话,怔了一下,他该说什么呢?所有人都觉得他来北亭一定是有着其他的目的,就连刚见到自己面的陶星衍也是如此。
只要是他霍敬桥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了某个地方,那一定是不正常的。
可是谁又能够相信,霍敬桥这次的目的单纯到了不行,真的只是想来见陶森然一面。到最后,相信他这一点的,竟然只有一个韩孟城而已。
“我……”霍敬桥欲言又止。
这一刻,霍敬桥竟像是失去了大陶森然那么几岁的属性一样,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在陶森然面前表达自己的意思。
陶森然也察觉出了变化,要知道以前在南亭的时候,跟霍敬桥谈话,可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种感觉,突然让她更加害怕了起来。
霍敬桥不知道陶森然脸上为何又陡然升起了一丝警惕的表情。
他连忙说道:“我是来吊唁陶督军的!”
陶森然被他的情绪惊得楞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说:“谢谢霍先生挂念。”
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可能和霍敬桥之间有什么往来或者是合作,但是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也不便猜测。况且她相信韩孟城,一定是已经确定了霍敬桥不会对陶家构成任何威胁,才会放任他过来祭拜的。
霍敬桥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陶森然的致谢。
他回头看了看祠堂,“陶督军一生为国为民,今日我站在这里,最大的遗憾,就是在有生之年,没有真正地目睹陶督军的风采。”
陶森然脸上闪过一丝心痛,但还是维持着平静的语气,“我相信这个世道,总有一天,会变成像父亲想的那样的好。”
这个纷乱的世道,这个炮火乱轰的时代,战争的硝烟时不时地遍会染黑半边天。最苦最受累的,从来都不是站在最高处的权利执掌者,而是那些对明天的生活没有期待,四处流离失所,整天生活在恐惧之中的平民百姓。
陶穆一直都深深地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违背了所有军阀割据混战的意愿,一直在致力和平,并为之付出所有自己能够做到的努力。只是他没有等到世道和平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