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一上来就拉手,与折清的性子完全不符。
在洛唐的记忆里,折清应该就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人,远离世俗情爱。
这么一想,又像一个清心寡欲的人。
洛唐还没想清楚,就被折清拉出顾宅。
“折相,你这么拉着我,是什么意思?顾先生与纪姑姑会误会的。”
折清松开洛唐。
洛唐落后一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折清不觉勾了唇角,“你打听这些事情做什么?”
“给你打听啊。与我无关。”洛唐打开窗户说亮话,含笑绵绵地望着折清,“我知道你不好问,没关系,我脸皮厚、我傻,我可以问的。”
世人最傻子都会包容些。
折清含笑道:“你这上下,只看到脸皮厚,哪里像一个傻子?”
她的笑,让洛唐觉得不对劲,“你笑什么?”
“笑你脸皮厚。”折清说笑一句,说完又后悔了,不该与她这么调笑,旋即偏过身子,故意遮掩自己的笑容。
好看的人总是与寻常人不一样,笑起来也是,格外赏心悦目。
清清冷冷的人,一眼看过去,冰清玉洁。
当她笑时,眉眼微弯,眼窝里盛着笑,冰清玉洁赋予一层柔美。
怎么说呢,洛唐觉得心里很舒服,让人心情莫名就好了。
两人比肩,折清有意遮挡自己的气场,在一个孩子面前没有必要端着。
可洛唐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避。
她很坦然。
在与折清对视时,没有半分露怯。
所以,她这个样子没有办法装傻,她一问,顾思怀就知道她为折清问的。
折清占据身份的先天优势,但她没有用威仪压着人,而是语重心长般开口:“问她,不过是让她沉浸于过去的悲伤中。”
“悲伤又如何,可那是一个真相,数万人的真相。”洛唐仰首,纤细的脖颈扬起,露出颈下一片雪白的肌肤。
折清皱眉,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抬头。”
“为什么不能抬头。”洛唐剜她一眼。
折清还是偏身,躲避她的眼睛。
乌黑的发丝下,耳尖微红。
洛唐没有看到,若不然必然笑话一番,
洛唐认真地说:“你不能查,你在林府,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我如果没有猜错,你的身边都是她的人。”
“所以呢?”折清冰冷冷地开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蹦跶。
洛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你给我两个人,我给你去查。”
“你帮我的意图是什么?”折清理智,没有被美色所惑。
洛唐微怔,自己帮她的意图?
少女脸色发白,被阳光照得眯住了眼睛,她的思绪回到前一世。
那间牢房里。
落入天牢,九死一生,她开始不安,不愿放弃权势。
爬到至高之位,谁肯甘愿死去,她想活着。
焦躁不安。
她的一生,与折清不同。
折清处于逆境,而她是顺风顺水,顾家在朝多年,她有许多优势。
然而,她做得不如折清。
折清提出来的改革,都是她看不起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所以,手札里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入她的脑子里。
她想拉折清一把。
如今成了洛唐,她明白,不是她救折清,而是折清救她。
她没有权势,但折清有啊。
折清是权臣。
洛唐沉默良久,折清面上的淡笑徐徐散去,“还没想到蒙骗我的理由?”
“我在想,你是可以拉我出囚笼的人。你活得长久,我是不是出囚笼的机会更大呢?我得告诉你,我有用处。我可以帮你。你懂吗?”
洛唐收敛好心情,笑吟吟地开口,“你想帮一个蠢货,还是一个聪明人?还有,你想帮一个对你有用处,还是哭哭啼啼缠着你的人?”
折清没有责任帮着她,因此,她就需要给与等价的交换。
折清颔首:“我懂你的意思,你要怎么查呢。”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她们三人之间是有古怪的。”洛唐面色转为凝重,眼神依旧澄澈,她没有身入其中,所以她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
恰好应证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折清深吸一口气,内心牵动,洛唐说:“我觉得顾先生这里是突破点,我会常来的,你别来了。对了,你怎么过来了?你是不是派人跟着我。”
“我该回答你哪个问题?”折清试图蒙混过关。
洛唐叉腰,气势汹汹,“你跟着我,是不是?”
没法蒙混过关了,折清点头:“我派人守着门口,你出来,我就来了。”
“你是要见我?”洛唐意外,揉了肉腿脚,要说的话太多了,说不完,她说道:“去屋里说吧,我还有好多事情和你说。”
她很自然,没有一丝做作。
折清沉默,因为她觉得很舒服,与洛唐相处,不用端着不用勾心斗角。
两人一道进屋了。
洛唐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厨房,突然跳了起来。
折清吓到了:“怎么了?”
“我不想吃豆腐白菜了,你让人买些现成的吃食过来,成不成?”洛唐满脸苦色。
只要一想到那天的白菜豆腐,她就十分头疼,不免诉苦:“你知道吗?我在萧家也是素菜,没什么好吃的,我又不是小尼姑,没必要天天吃素啊。”
“你可以让萧家的庖厨给你换啊。”折清不理解。
洛唐:“她们出门玩都不带我,会让我吃好吃的吗?”
折清沉默。洛唐凑到她的跟前,“你请我吃呗?”
两人坐在窗下的坐榻上,之间隔着一长四方几案。
洛唐靠过来,双手撑着几案,纤细的腰肢塌下去,随着一股清香也跟着袭来。
是女儿家独有的香气。
洛唐的面容在天光下似三月桃花,黑发如锦缎般散开,折清看着她,心不受控制的跳了两下。
此刻的折清是清醒的,没有醉酒没有被药物控制。
她清楚地感觉到了少女的香气与独有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