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是一桩孽缘,胡君那会儿在大学里当助教,偶尔替一些教师上上课,发表文章,小日子过得也算好,那会儿胡灵经历第六次脱壳,回到了天狐身边。胡青那天突然出现在学校门口,孤孤单单一个小女孩,穿得特别破烂,像是和家人走丢了一样,胡君看她可怜,请她吃了碗面,结果人就和他回家了。
那时,胡君也没感觉胡青是只妖怪。胡君还嘲笑自己道:“许是和人类生活久了,对同类的感知就特别弱。”此后,胡君还在学校门口和报纸上贴了告示,但没有任何人肯来认领胡青,不过也是,那个时候观念不同,一些作古的腐朽思想根深蒂固,家里少个女孩反而是少个负担,哪里还会来寻。
自此,胡青就在胡君家里住了下来,那时候胡君对外是丧妻人设,不少同僚感慨他生活艰辛,从旁资助了不少,自己忙起来的时候,胡青就在几个同僚家里来回蹭饭。随着日子变长,胡青也越来越大,胡君教她识字读书,胡青也争气,成功进入胡君的学校读书,胡君也是在那一年从学校辞职的。
“为什么辞职?”一会儿愣头青变成了高天,仿佛心里有一万句话想问,老张喝了杯茶,替尴尬的胡君解释道:“不是被除妖师找到,就是为了隐藏身份。”高天这才记起来,胡君的档案里提了一笔,说胡君不善伪装,这张脸从古代用到现代,也不曾变老的,一起生活工作的同事很容易发现破绽,还好是生在我国,地大物博,方便他伪装隐匿自己。
胡君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然后又继续说起自己的故事。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大学毕业的胡青坚持要去上海滩打拼,胡君哪里肯,两人大吵一架,以胡青离家出走收场,胡君本来想去寻找,奈何自己进入第一次脱壳,被胡灵感应到,将自己强行带去了天狐地界,经历脱壳,已过数十年,胡君想过打听胡青的消息,但都无果。
“没想到啊。”胡君感叹道,自己居然跟一只鸾鸟有了这段缘,还在当下帮了自己一把。老张在一旁喝着茶,脸色不大好,他刚刚赶上公交,便被胡君揪着拽了回来,硬要请自己吃一顿,推诿不掉,心里又念着还有工作积在桌上,等着自己处理,于是这茶越喝脸色越差,弄得一旁的高天以为茶里有什么东西,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
一时饭菜做好了,胡君亲自启出自己酿的酒,要与几人不醉不归。高天酒量差,年纪也小,被小栖一脚踹到了小孩那一桌。高天本以为老张也会跟自己挤一桌,不承想老张闻到了酒香味,什么工作全丢到脑袋后头。真可谓酒香不怕巷子深,高天在一旁闻着都想尝上两口,更别说那一桌子人了。
正想着,高天发现胡灵也端着碗,坐到了高天对面。她正是脱壳期,需要忌口,断不能因为贪杯坏了自己的修为。至于胡君那一桌,酒坛子在桌面上转了一圈,很快便见了底,一桌子上四个人才喝了一碗就晕的不知天南地北了,眼看今晚有事要在这里睡一晚的节奏,看得高天心急如焚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胡灵说道,还给高天夹了块豆腐。高天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哪块豆腐,指的是正在自己心头煎熬的考试成绩,还是碗里这块红烧豆腐。胡灵也不细解释,低头又夹了一小片青菜,细细吃了下,高天这才看见,胡灵的碗里别说米饭了,连汤汤水水都不见,怪不得这么瘦弱,原来是什么都不吃,怕是早就开始辟谷了。
实在是无聊,高天便请教了胡灵不少问题,自从胡博士看过老爸的笔记本后,指点一二,高天心里有了不少疑问,一直想找个经验老到的妖怪仔细询问。胡灵看着冷淡,却是个知无不言的,倒是同高天说了不少。
屋子里,一桌子在劝酒、说醉话,好不热闹,老张最先醉倒,才喝了两杯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胡君作为东道主却是第二个倒的,许是这酒放的时间长了,味道最浓,竟然连主人家都给放倒了,一时桌上就只有白泽和小栖还在硬撑,白泽全凭一身妖力来运转体内的酒精,小栖作为植物化妖,喝酒如饮茶。
另一桌子,高天和胡灵像是一对不闻窗外事的师徒,高天问什么,胡灵都会细细解答,而胡灵所说的都会被记在笔记本上,偶尔胡灵还会补充一二,大概将脱壳期的原理给弄明白了,再回头一看,高天碗里的饭才动了几口,桌上的菜胡灵也没再夹过。
“这句话可能有点蠢,但您脱壳期完成后,蜕变成九尾狐,那是不是不会再出现在人间了?”高天小心翼翼地问道,胡灵点点头算是回答了,高天看向胡君,悄悄问:“那胡君呢?他会作为其他需要历练狐妖的契夫,继续留在人间吗?”问到这里时,胡灵明显犹豫了许久,似乎无法下定决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