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余贤超兴高采烈地抱着一摞东西回来了,只见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层厚重的灰尘卷起,定眼看,余贤超抱回来的居然是有些古旧的书籍,第一本上写着原字,封面虽然有些古旧但保管得特别好,不知何时出现的白泽伸出手,想要拿起第一本,被天不怕地不怕的余贤超一掌拍开。
“家谱?”陆远挑着眉,猜想这应该是原家的家谱,按道理是收在书库且不允许旁人查看的。“嗯呐。”余贤超回答得特别果断,拿起家谱,熟练地翻开,看来平日里没有少看,见陆远表情怪异,余贤超不耐烦地解释道:“清明准我看的,毕竟我要研究离魂术,只要老爷夫人不在,我可以随意查看。”
但随便查看也不能随意带出来吧。连高天的表情都有些怪异了,对这摞书的兴趣也降了不少。“别怕,清明在大小姐房间里,顾不上这里。”余贤超挥了挥手,将手上这本翻开的书递给陆远,又拿了本,嘴里还不停说着:“你们仔细看,理论上来说这样的诅咒应该只在血亲后代中传递,但是老爷夫人和那位平时的原家先祖不是同源的。”
不是同源?高天凑到陆远身边,一起看那本家谱。确实,那位坟墓最先遭罪的先辈,原清明口中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祖先,其实是原清明的祖先的堂亲,虽然以前都是住在一起,但这一代的血脉已经在四十年前断了,最后一位后人是个女孩子,看记载不过十岁,误触离魂术,半夜坠下山崖,尸身俱找到,已经安葬在祖坟。
“原家的规矩也是在那个死掉的堂亲中咒时立下的,原家是害怕诅咒波及整个原家,故而不准招惹东瀛的怪事。”余贤超又递来一本,说道:“上头有不少离魂症患者,都是在抗战时期,中了阴阳师的术,激发了自己的离魂术。”这本书有被烧过的痕迹,仔细闻还能闻到火药味。
这本书上记录了原家患离魂症的病患症状及自身情况,从强大的除妖师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包括四十年前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天赋。当然,上面也有原清淑,看笔记,陆远认出是原清明写上去的,和业界评价一样,原清淑便是末法时代后最具天赋的除妖师,甚至有望接替徐老的位置。
“可除了大小姐,其他人都是那位堂亲的后裔,根据我的研究,那个古鸟的诅咒应该只作用于直系血亲后代,为了佐证,我在地方管理局干活的时候,特地调查过,不仅是民间出现的离魂症,连四大家族中有离魂症的人,传递的也是直系血亲。”余贤超说得有些拗口,见陆远和高天没明白,于是摆事实,将自己的笔记递给两人。
笔记本上记载的比余贤超说得清楚,当年全家那位小姐的除术失败,离魂症并没有当即发作,其中有一个全家的男子生了孩子,在男人离魂症被激活后,他的孩子也在不久后激发了离魂症,但与男人同时生下孩子的亲兄弟,却没有任何事情。男人亲兄弟的孩子高天和陆远还认识,就是全月。
民间也有同样的案例,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兄长遭受离魂术,育有孩子,那兄长及其直系血亲后代便同样会患上离魂症,而亲弟弟及其孩子都没有事情。余贤超还调查了那位兄长的前妻,前妻离婚再嫁,生下的孩子也没有中离魂术。故而得出,离魂症需要在血亲、直系两个条件下,才能向下“传递”。
倒是有不少参考价值,陆远都不得不佩服起余贤超,问道:“有这样的成果,你完全可以递交委员会,委员会会为你成立小组,专门来研究这个的。”不料余贤超非常不屑,赶紧收回自己的笔记本,宝贝似的揣在怀里,说道:“不劳委员会操心,我虽然势单力薄,但为了原家,毕生只研究这个也是使得的。”
陆远也不强求,手里的资料看完便放了回去,等待余贤超继续。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提议余贤超将自己成果交给委员会后,凡是提及离魂术的事情,余贤超的话变少了,陆远也有些无奈,民间倒是有不少有天赋的除妖师比较抗拒委员会的,说是自己不需要编制也能活,想过无拘无束的生活,没想到在委员会挂了名的也会这样。
没办法,陆远用眼神示意高天继续问。“那蜘蛛是什么?那只异鸟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高天也不好再问离魂术的事情,就怕这个古怪的余先生脾气上来,将四人赶出去。“异鸟?这上头有记载,四十年前就出现了的。”见两人不再追问离魂术的事情,余贤超倒是松了口气,将一本书丢给了两人,特别亲切地说了句三十八页。
书中三十八页,画了一只崇祯异鸟,和今日见到的那只非常相似,就是笔力弱了些,画风也是水墨画的感觉,这只崇祯异鸟画得惟妙惟肖,倒是一旁的注解显得多余。陆远默默念着注解内容,注解上写了具体的年月日,还写了出现的原因,而“蜘蛛”这个词,正是出现在这个注解里。
“异鸟是为了‘蜘蛛’?”白泽凑了过来,一本正经地问道:“这个引号有什么含义吗?”这个问题正是高天和陆远想问的,于是三人齐齐看向余贤超。至于绘衣,她因为太无聊,已经睡了,陆远将自己外套盖在她身上,也因为绘衣睡了,屋内的几人声音都放轻了不少。“就是不是真蜘蛛。”余贤超喝了口茶,伸头看了一眼,说道:“我和清明都不知道,猜测跟络新妇有关。”
络新妇,日本传说的妖怪,本来的意义为“女郎蜘蛛”,也叫新妇罗。在鸟山石燕的《画图百鬼夜行》中有记载,是蜘蛛变为人形的妖怪,会诱惑男子,当男子被诱惑后,会将男子的首级取走食用。弱点是怕火。
听到络新妇的称呼,陆远和高天的表情都非常怪异,因为委员会正常登记入境的络新妇,就在X市,和雪女一起登记入境的,还是根据分析得出,只有X市的环境适合络新妇,在其他地方,可能没那么好活了。“我知道,这个只是我和清明的猜测,而且早被老爷给否定了,原家地处天灵地脉上,属于水龙脉,在这块地界最难养活妖物了。”余贤超一拍腿,让两人感觉调整表情。
“除了四十年前,还有别的吗?”高天其实想问的是别的异鸟记录,但余贤超不是这般理解的,而是突然压低声音,偷摸摸的道:“有,四十年前死掉的原家女孩。”这个消息可比络新妇还要令人震惊,哪有用蜘蛛比人的?而且那个女孩死的时候才十岁,患的也是离魂症,并不是什么多手多脚的病。
“这事情我连清明也没说,怕他伤心,但我看你还是挺关心这个师兄的。”余贤超向陆远挪了几寸,几乎快贴上对方了,还顺手将高天也拽了过来,让三人围坐在一起,小声道:“你们仔细看,异鸟四十年前出现,原家死了个患离魂症的女孩,之后异鸟就再没出现过了,直到现在,大小姐患病,异鸟又出现了。”
这个推理让陆远和高天都挺无语的,有些过分异想天开了,而且没有佐证,几乎是个空想推理结果,作为合格的除妖师,不能光凭推理来判断事件,需要实际证据。至少在陆远和高天这里,没有实证则无法轻易下定论。
而当二人问到有什么线索的时候,余贤超则一摆手,表示自己怎么可能有,找证据不是陆远和高天该做的吗,自己只是个搞研究的。站在一旁的白泽对这种“小声密谋”嗤之以鼻,毕竟在妖怪耳朵里,这个声音并不算小,不仅房间里的自己能够听见,就连站在门外的那只姑获鸟也能够听见。
白泽起身,靠在窗框边,脸偏向外面,口中吹了个极低声音的口哨,这才是真正的小声,房内的三人完全听不见,只有外面听力好的妖怪才能察觉到。只见站在门廊外的姑获鸟原卿微微一愣,看向白泽所站的位置,并没有因为自己偷听被发现而感到窘迫,而是非常礼貌地福身,若无其事地离开。
屋内的三人一番讨论也没有任何结果,余贤超坚持自己的猜想,陆远则笃定要证据,僵持不下,睡着的绘衣醒了,嚷嚷着肚子饿,陆远和高天一行只能先行离开,临走前还问余贤超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吃晚饭,谁想余贤超摇了摇头,说是不习惯主宅里的规矩,感觉李婶跟容嬷嬷一样,犯点小错都能拿针扎你,自己还是算了吧,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吃就好了。
至于余贤超带回来的古书,他表示自己明天会放回去,正好明天也要去检查大小姐的仪器,正好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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