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想要效仿的,但上山一看,那没割的野草丛里似乎也都被知青们找过了,他们只能不甘作罢。
说干就干,登记了工分后,沈知远直接让其他知青出面,把野鸡蛋卖给了生产队,换了生产队养鸡场里的四只鸡崽,两只公的两只母的,还有两只小鸭仔。他还掏了一块钱,买了点谷糠。
知青们小心翼翼捧着小鸡崽小鸭崽,喜气洋洋。
沈知远双手也拢着一只毛绒绒的鹅黄小鸡,细嫩的小鸡嘴轻轻啄着他手心,有点痒,又有点萌,逗得沈知远笑意不止。
这一幕极为美好,周围还没散去的男女青年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沈知青可真好看啊!
赵卫东的目光也一眨不眨的落在沈知远身上,想要跟他说点什么,哪怕一个眼神交流也好。可惜沈知远站起身,跟知青们说说笑笑着走了。
一群人怅然若失,然后被长辈敲了脑袋赶回家。
赵卫东也被王秋凤催,“卫东,回家了,到家我再跟你说说去修铁路的事。”
“妈,爸已经同意我去了。”
“他同意了,我还没同意!”
赵卫东没有吭声,因为他知道争论没有用,他肯定是会去的。
刚才沈知远掏了一块钱买了谷糠,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吧?沈知远没钱了没关系,他会拿自己的钱给沈知远。可是如果自己也没钱了呢?沈知远会怎么样?嫁人?还是以亲换钱、换物?赵卫东不敢想。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心慌意乱,烦躁,焦急,总觉得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要快点去挣钱,绝不能等到沈知远提要求而他无法满足时再去挣,因为到那时就来不及了,沈知远不会等他的……
他要存好许多许多钱,等沈知远来花。
王秋凤生气,“你怎么忽然就那么犟了!”
一家人回家,吃午饭,饭桌上赵大山主动提起修铁路的事,夸了大儿子,“懂事了,出息了,挣钱好啊,挣到了我跟你妈也不要你们的,你也不能乱花,拿回来好好养老婆孩子,知道吗?”
“谢谢爸!”赵卫南跟谢阿敏对视一眼,两人都惊喜若狂。
“上交还是要上交的,我不要你上交大头,但是上交一部分留着我跟你爸养老,还是可以的吧?卫南?”王秋凤开口了。
小夫妻两一愣,笑容淡了点,尤其是谢阿敏,捏紧了筷子低下头去,眼睛微红。
赵卫南在桌子底下拍拍老婆的腿,对王秋凤扬起笑脸,“咳咳,当然,给您养老是我们应该的。”
谢阿敏一掐儿子胳膊,婴儿哇一声哭了出来,她放下筷子抱着孩子就站起来,“我抱他出去哄。”
再不出去,她怕自己会绷不住情绪!
谢阿敏有情绪,谁都看出来了,王秋凤看着她背影,脸直接阴沉沉的耷拉下来,筷子也啪的一下拍在桌上,不高兴了,“她这是使脸色给谁看?看看哪家不愿意养老人?我要我儿子养,又不要外人养,不应该吗!”
整张饭桌都没有了声音。
此刻,二儿媳刘葵心中百感交集,有种兔死狐悲的心酸——养老人的确天经地义,可是王秋凤远还没有到要人给她养老的地步。身为干部,她挣的,比他们小辈还多。从他们这要钱攒下来,她要留给谁呢?卫东?卫西?可他们卫南卫北两家,也是紧着等钱用啊!三弟四弟,短时间内又还没成家打算!
饭桌上没人说话,外头谢阿敏也没有说话,唯有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王秋凤还要骂。
赵卫东开口,“我也去修铁路,大哥,到时候你带着我,好吗?”
“不许去!”王秋凤拍桌,还是那套话:他又不缺钱花,又不要养老婆孩子,做什么去辛苦。
这可太让人难受了,是个人都感觉出了偏心。
一个紧着用钱,去做苦累活,王秋凤却不心疼他养小家担子重,还要他上交养老钱,大概率还是给赵卫东结婚攒的。
而赵卫东要去自己挣钱,王秋凤却心疼这份工太辛苦了,舍不得他去吃苦。
赵卫南低着头,盯着饭碗静静不说话。
“妈。”老二赵卫北开口。
“妈!”十六岁的赵宝娟也开口抗议,她心疼大哥了。
老四赵卫西则求助的看着他三哥。
赵卫东怔怔的看着他大哥的侧脸,喉结滚了滚,心里很难受,很愧疚,还羞臊。
他知道他妈疼他,但是不知道这么偏心,还损害了大哥的利益来补贴他。这样做,太不应该了。
赵卫东目光坚定,“妈,我不怕辛苦,我比大哥还高,跟大哥一样壮实,大哥能吃的苦我也能吃。而且我已经决定好了,以后每年我都会去修铁路,直到攒够老婆本为止。我结婚的事,不用你跟爸操心。你们已经给我盖好了房子,如果我没本事挣到老婆本,那还娶什么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