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村里某些人家早早就盼着了。
他们早就收到消息,说去修铁路的人昨天应该就坐大巴车出发回来了,算上要在县城里过一夜再坐船和走路回家,估摸着,今天就该到家了,就是不知道具体哪个时间会到家,所以那些有人去修铁路的人家,从起床就开始盼着,上工时也是时不时抬头望几眼山下进村的小路。
“主任,你们家有卫南卫东两个人去修铁路,你盼得最厉害了吧?他们挣大钱回来了,你们家该高兴死了!”有婶子乐呵呵的说。
“那是自然,不过他们回来我高兴,却不是因为他们带钱回来了,人回来才是最让我高兴的。这份钱也是辛苦钱,亏得他们愿意吃苦。”王秋凤擦了把汗,笑盈盈的。
她今天心情很好。
赵大山和赵家另外几个成员也是笑意不停。
忽然赵宝娟一蹦三尺高,“大哥三哥他们回来了!”
她指着进村的小路,激动坏了,“你们看!”
所有人都精神一震,挺直腰杆伸长脖子看去,就见到小路尽头还真出现了一行人,个个或拎或背着行李,有人手里头还提着一两袋明显是买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是吃食还是用品了,都神采奕奕满脸笑容,大步走得很快,显然也是归乡心切。
“真的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
有人去修铁路的人家很高兴,没有人去的人家,看热闹也看得很高兴。
所有人都激动的看着,直到那行人走近了从他们这座山的山脚下经过,赵卫北耐不住,兴奋的喊了一嗓子,“大哥!卫东!”
赵宝娟也喊,“大哥,三哥!噢噢噢!”
“兴发!兴发!”
“老四!”
“阿兑哎!”
一个个人,都有样学样的大声喊了起来,传到对面山还有回音呢,燥热的空气里充满了快活气息。
山下,一行人当然听到了山顶上的呼喊,都是兴奋回应,“哎!”
赵卫南双手合在嘴边,“阿——敏!我——回——来——啦!”
“哎哟,卫南哥想媳妇儿啦!”周围的汉子们都哄笑起来,山上似乎也传来一阵哄笑。
对大家的打趣戏谑,赵卫南满不在乎,嘿嘿笑着,给了弟弟一肘子,“卫东,你也喊一声,让爸妈听听!”
赵前进刚喊了一嗓子,听到这不由哈哈笑起来,“卫南哥,你可别开玩笑了,卫东可不像我们,爱嗷嗷鬼叫,人家内敛稳重着呢。”
他话音落下,却听到赵卫东的声音,“我回来了!”
这一声,可比他喊的还要大声多了!
“哎哟,这是要叫得全村人都听到了!”赵前进惊到了。
再看去,就见赵卫东目光熠熠,瞳仁乌黑发亮,像一只兴奋的狼,难得高兴的情绪这么明显。
嘿,看来卫东还挺想家的啊,到底还是年纪小!
其实,喊的时候,赵卫东目光灼灼的看着一个方向,那是生产队工具房的方向,他想让沈知远知道,他回来了!
尽管他早就在信里也告诉过沈知远,这一天他会回来,但沈知远可能忘记了呢?所以他才喊一嗓子,希望让沈知远知道。
不知道沈知远知道他回来了,会是什么反应?
沈知远会开心吗?
山上,王秋凤和赵大山开心过了,虽然自己也很想立刻回家,但还是约束大家继续干活,这会儿才下午上工不久。
赵卫东跟着大家,继续朝家里走去,可惜的是从既定回家路线看不到工具房,又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去离队找沈知远,只能先回家,那股燥热心痒变得更加剧烈了。
到家后,赵卫南立刻拎着一斤糖去隔壁爷爷奶奶家接回了女儿兰花和儿子小石头——两个孩子还小,所以平时他们上工后,都是交给赵老汉和老伴照顾的,生产队的老人超过六十岁后,就不用跟着一起上工,吃低保粮了。
他分别用力嘬了孩子两口,“兰花,石头,有没有想爸爸,嗯?”
兰花吃着爸爸给买的小零嘴用力点头,几个月大的石头也被爸爸的胡子扎得咯咯直笑。
赵卫东拿着一套干净衣服走出来,看到这幸福温馨的一幕,心情更加鼓噪。
他也好期待和沈知远见面的情形。
他快速提了三桶水进澡房,哗啦啦洗澡。
赵卫南看到听到那情形,哭笑不得,“卫东,大白天呢你洗什么澡,昨晚不是洗过了?再说了,洗澡用得着三桶水么!”
一桶不就够了!
听着哥哥的话,赵卫东不以为然,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肥皂,掰了一小块,打湿弄出泡沫,用力的搓洗身上各个地方,务必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昨晚洗过,是昨晚的事,早上一路上又坐船又走路,早就一身汗味了。沈知远喜欢干净,他怕沈知远嫌弃,不然他早就第一时间去找沈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