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北话音还没落下,就被弟弟赤红尚且潮湿的眼睛用力瞪住,年轻气盛的少年像一头捍卫领地的狮子,“他不是你说的这种人,不许你污蔑他!”
“污蔑?他不是这种人还能是哪种人?你以为他会是什么好人!”赵卫北对沈知远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满,“他偷懒耍滑就算了,轻浮浪/荡也算了,还骗你的钱!他一个比你大两岁的男人,怎么好意思拿光你的血汗钱!”
“你看看他,身上穿的都是好布料,新衣服!”
“再看看你自己,身上这是都什么时候做的衣服了,去年?还是前年?!我们舍不得给你穿打补丁的衣服,你自己怎么不争气,上赶着穿!”
看着弟弟膝盖上打了补丁的裤子,赵卫北深深被刺痛了眼,怒极反笑,用力戳着他的胸膛,“醒醒吧你!别再犯傻了!他一个从城里来的老男人,心眼子多得能把你耍得团团转!”
赵卫东死死攥着拳头,“他的衣服是他家里给他寄钱做的,跟我没关系。”
赵卫南看着执迷不悟的弟弟,沉声道,“你以为你不承认就骗得过我们吗?他家庭背景咱都打听过了,个人资料上也写着的,他是孤儿被舅舅收养,他舅舅能给他多少钱。”
赵卫东一怔,“他是孤儿?”
“是啊,不是孤儿难道还是大少爷?他没跟你说过?呵,他不会还编假身世骗你吧?”
他们在说什么,赵卫东完全听不进去了,低着头失神愣怔。
一颗心凌乱如麻。
沈知远明明跟他说过的,他家里有爸爸妈妈,奶奶,难道是骗他的……
“卫东,他不会真的编了一套假话骗你了吧?”
“岂有此理!他还骗了你什么?我们帮你去找他算账!还有你总算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吧?以后别再搭理了他!”
赵卫南赵卫北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加气愤,扯着他胳膊想问清楚。
这时远远的传来一嗓子,“哎,那个小同志,发高烧的病人醒了!”
赵卫东立刻推开赵卫南赵卫北,大步跑过去。
“他估计没吃晚饭,血糖低浑身冒冷汗,你想办法给他弄点吃的。”医生说。
“我,我没带吃的,这么晚了供销社也没开门,他现在是不是很难受。”赵卫东声音沙哑有些慌乱,“医生您能先借我点米面或者鸡蛋什么的吗?跟您买也成,我家太远了。”
“你家哪儿的?”
“三涧村的。”
医生就住在卫生所分配给的宿舍,很近,把赵卫东领到地方,给了他一把面两只鸡蛋,就又回去坐岗了。
赵卫东洗锅烧火,在等水烧开的间隙,还跑回去病房看了一次沈知远。
病床上的人虽然发着烧,却脸色发白,难受的蹙着眉,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格外脆弱。
赵卫东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疼,坐在床沿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温度让心尖更加酸疼,“很难受是不是?再辛苦忍一下,我在烧水煮面条了,很快就能吃了。”
沈知远浑身无力,又困倦又疼痛,胃里好像有数万只蚂蚁在啃食,肚子空得几乎感觉不到肺腑的存在,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内脏其实已经消融光了。
他不是第一次感觉到饥饿,重生回来之后他天天都在体会饥饿的滋味,但是这种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饿死的折磨却是第一次如此强烈。
疼痛和低血糖让他连开口回应的力气都没有,虚弱的闭上眼睛抿着嘴唇忍耐痛苦。
赵卫东像触碰易碎的玻璃制品一样,轻轻碰了碰他的脸,然后大步跑出病房。
回去时水已经烧开,他麻利的下油盐,放面条,打鸡蛋,很快满满一搪瓷碗的面条出锅,赵卫东端着飞快往病房跑,就看到赵卫南和赵卫北站在病床前,正对沈知远说着什么。
低血糖和发烧中的沈知远躺在那里,显得那么脆弱无助、单薄而苍白。
赵卫东瞳孔紧缩,“你们离他远点!”
赵卫南和赵卫北没有理会他,依旧站在原地冷斥沈知远,“希望你识相点,不要再纠缠我弟弟,他傻我们不傻。”
“够了!”赵卫东单手用力把赵卫北推开,身体挡在沈知远面前强硬道,“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们管,大哥二哥,你们可以回家了。”
“我们是你哥,我们不管你谁管你,无论你用不用我们管我们都要管,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骗,无论你现在怨我们也好恨我们也好,都只是暂时的,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赵卫北也丝毫不退让了,既然劝说无效,打算用强硬的手段。
赵卫南看一眼弟弟手里的面条,面色沉沉,“这不是你该做的事,跟我们回家,他已经跟你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