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世界,在一点点破碎。
是一切要结束了吗……
盛夭愣在原地,浑身都在抖,他耳鸣阵阵发晕,失去主神的痛楚,几乎令他直不起腰,一张小脸苍白,毫无血色。
“不要!”
他追着那些散去的光斑。
忽然膝盖一软,眼前一黑。
等再次醒来时,盛夭睫羽颤抖,看见自己灵魂上纠缠的红线,以及周围数不胜数的梵文时,愣了几秒。
因为他发现,自己此刻竟然是坐在一个阵法之中。
“063……”他茫然了几秒,捂着头喘息了好几下,隐约明白了什么。
【宿主,】063道,【你刚才其实一直身在幻境之中。】
盛夭中了剑伤后,在现实里陷入了昏迷,而意识就被拉进了这个法阵幻境里。
“所以,那一切都是假的?”
主神还活着。
【是的。】
听到这话,盛夭这一直绷紧的神经,在这一次才彻底松了下来,整个人都被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喜悦占据了。
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063,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看见主神在他眼前消失的模样。
他只觉得灵魂都像是被一刀刀剜下般。
也就是这个时候。
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对他而言,已经这个重要了。
他早就喜欢上了这个,会对着他变态,又会万千宠爱他,疼他护他,陪伴他的男人了。
他早就爱着他了。
063嘻嘻道:【宿主,我也为了让你明白自己的内心!】
盛夭从法阵中站起来。
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他在幻境里待了这么久。
不知道现实世界里过去了多久。
可他一刻也不想等了。
他想要见到他。
他想对着他述说自己的心意。
想要告诉跟他,
我喜欢你很久了,不止这个世界。
也不止从前,还有未来。
……
雨季时节又来了。
细雨轻敲黛瓦,院里的芭蕉都沾着雨滴。
满地的雨水,都淌入这座破庙里了。
如今,祁长凌已是魔尊。
他早在一年前那场恶战里,击退了左护法,统一的魔族,成为了名震各界的新一任魔尊。
无数男男女女。
都企图爬床。
但祁长凌从来不留一个眼神。
而在外杀伐果断,不近人情的人。
此刻,却毫不犹豫地对着面前的金光大佛下跪。
男人一身黑衣袍,显得玉立又矜贵,边沿绣着的金丝纹路,都被积水染得颜色更深了。
他却恍如无觉般。
依然虔诚求福。
下属看着目前的寺庙。
如果没数错,这已经是短短一年里,祁长凌跪拜的第三千六百八十九座寺庙了。
求的只有一事。
那边是让盛夭醒过来。
身为一方魔尊,本该染得满身血味的疯子,竟然也会为了所念之人,下跪祭拜神佛。
求诸佛护佑着他的爱人。
肖温年走入这间寺庙躲雨时,没想到会碰见魔尊。
肖温年一身白衣,却穿的不是宗门的服饰,身上也沾染了烟火味。
因为早在一年前,他便已经辞去了宗门大弟子的身份,成了一个行侠仗义的散仙。
骤然相逢。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就任由雨水停下。
等祁长凌起身时,肖温年才问出了心里一直藏下的话语:“你那天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指的是一年前,那个偏远的客栈那次。
那时,肖温年得知祁长凌是前魔尊遗子时,便想要带盛夭离开。却不料,引来了左护法的人。
还让盛夭在那场恶战里,被暗器刺穿。
生死不知。
悔恨,自责几乎要将他吞没。
至今,肖温年都不愿意回忆那一幕。
只记得天色异常灰寂,少年身下血流成河。
祁长凌当场就手刃了左护法。
随后抱着少年,眸色红得宛若要滴血。
完全像是一个困兽疯子。
像是,想要杀光众生,让所有人为盛夭陪葬。
却不想,祁长凌最后什么也没做。
甚至还放过了他这个间接害死盛夭的人。
可在肖温年的认知里。
魔族本性恶劣,身为一个疯子,为何能忍住杀戮,并且还整治了魔族上下,还了六界一个和平……
祁长凌没有看他。
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
淡淡道:“他不喜欢我的手沾血。”
少年从前教他,不可以嗜血杀人。
他一直谨记在心。
所以,他收敛了本性。
努力克制住魔族血液里,对于杀戮的渴望。
魔殿里。
一位眉眼秾丽的少年在椅子上,阖着眸子,乖软又安静。
祁长凌上前,像往常一样给他擦拭身子。
动作十分熟练。
这间屋子里没有其他仆人。
一年来,都是祁长凌一个人在照顾盛夭。
也就是这样,他这才知道,原来没有盛夭的日子,是这样的冰冷。
他很浅地吻了吻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