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小桌子上摆放着一根蜡烛,点燃的烛火有火星爆开的声音。
床边的轻纱已经全部落下了,将床遮得严严实实的,轻纱在微微晃荡着,在烛光的照耀下,只能看见床上影影绰绰的身影,床边掉下的一件件衣裳。
沈玉听着耳边烛火爆开的声音,眼尾的位置缓缓落下晶莹的泪珠,原本支撑着身子的手早就无力的垂落,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的虚幻。
柔软的床垫已经被汗水染湿,沈玉现在还在淌汗。
但是唯有耳边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触感是如此的明显。
沈玉感觉自己像是在火上烤一样,下一秒就要烧着了一样,又感觉像是有东西在自己身上爬一样,密密麻麻的酥痒的感觉从身上传来。
时间在他的眼中过的是如此的缓慢,慢到他甚至能够清晰仔细的将蜡烛上缓缓流下的泪都看清楚。
……
新年过后,帝京似乎缓缓平静下来了。
对于那些平民百姓来说,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是怎么样的,不过是因为去年灾年的缘故,所以今年要过的拮据一点。
对于那些高官们的争执还有斗争,他们都感受的不甚清晰。
皇帝的儿子死了又怎么样?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今天又有人被斩立决了有怎么样?反正上来的也就是那个样子的官员,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但是也有眼尖的人发现在在皇城外,等着上早朝的官员确实是换了很多的新面孔,甚至还有很多是一些年轻人。
但是也仅仅是一部分人发现而已。
新年过后,似乎党争越来越激烈了。
每一天都会有人受牵连,有人消失,又有新的面孔被提上来。
尤其是在某一天的时候,当今的陛下居然在上早朝的时候,在所有大臣的眼中居然晕倒了。
皇帝的身子不好,这下算是彻底拉开了斗争的序幕。
但是谁也不知道,这看似顺其自然的斗争下有一双大手在推波助澜,甚至是煽风点火。
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浓重的黑云似乎笼罩在了帝京的上空,更多看不见的波涛汹涌的东西在暗处伺机而动。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沈玉都不知道。
他依旧是那个样子。
总是宅在了家里,偶尔的时候会带上面具或者斗笠出门。
对于他而言,最直观的感受或许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闻瑜似乎变得越来越忙了。
有时候总是深夜的时候才回家。
沈玉睡着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回来,他总是在睡梦中感觉到对方上了床,然后和往常的无数个日子一样,将自己往对方的怀中带了带。
感受到了熟悉的怀抱还有气息,那个时候的沈玉才会彻底的陷入了深睡中。
但是到了次日早上的时候,沈玉起床的时候却又没有看见闻瑜的身影,只是知道对方又在忙了。
对方睡过的那个位置早就凉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玉有一种越来越不好的感觉了。
终于在某一夜,沈玉从噩梦中惊醒。
他喘着粗气倚靠在了床上,捂着自己的心口的位置。
他本想要找闻瑜的,可是身边却没有一人。
沈玉愣愣的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床头边的蜡烛还在烧着,这告诉沈玉自己其实还没有睡多久。
他忽然不想要睡了,他想要等闻瑜回来。
沈玉刚刚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看见一个染血的的阶梯。
大理石的楼梯上面满是人的尸体,往上走,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宫殿,沈玉几乎是颤抖着走上去的。
宫殿之中空荡荡的一片,巨大的石柱望不到顶一样。
然后沈玉便在不远处的高台之上,看见了穿着一身皇袍的闻瑜。
对方虽然穿着皇袍,但是露出来的肌肤上满是伤痕。
看过来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冰冷,眼中藏着深深的恶意还有残忍,那人的身后似乎有看不见的浓重的阴影,那些阴影们蠢蠢欲动,像是下一秒就要把闻瑜包围了一样。
沈玉想要高声呼喊,想要跑向对方的身边,可是却只能无力的任由那些阴影将对方覆盖。
然后,沈玉便醒了。
这样的梦似乎昭示着什么。
沈玉不安的坐在床头的位置,守着一盏灯,等到了天明,可惜的是这一天晚上,闻瑜没有回来。
心中的不安开始扩大,这段时间,无论闻瑜忙到了多晚的时候他都会回来。
可是唯独今天晚上没有回来,沈玉看着窗外渐渐光亮的天际,拽紧了被子。
忽地,一阵钟鸣声响起。
沈玉猛地抬头,瞳孔剧烈的收缩。
这是丧钟,只有皇室成员死亡的时候才可以用。
所以,到底是皇帝驾崩了,还是太后驾崩了。
沈玉想到了那个梦,心中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沈玉屏息凝气仔细的数着敲响的钟声。
一声,两声,三声……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