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个时辰前才说过床很硬的话,结果几个小时之后床就大变样了,沈玉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卞乌的吩咐。
只有卞乌听见了自己喃喃的抱怨声,也只有卞乌才会有这样的权力。
柔软的床铺在前,沈玉一时间都忘记之前卞乌之前做的事了。
他高兴的抬起了头,然后就看见了一直站在了原地看着自己的卞乌。
一袭黑袍穿在身上,更加显得男人的肤色苍白的可怕。
沈玉愣了一下,他侧坐在床边,两只手的手掌都撑在了被子上,微微侧着头看向卞乌。
“谢谢你。”声音都是娇娇软软的。
“谢什么?”
卞乌神色不明的看着侧对着自己而坐的沈玉,不动声色地从对方露出来的小腿上扫过,淡淡地反问着对方的话。
对方之前的那些小动作都被他看在了眼中。
看见床铺时眼中一闪而过的讶然,然后就是小心的用手触碰着被子和身下的床垫,似乎是感觉床铺的柔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所以对方的眼眸先是闪过了惊讶然后就是纯粹的高兴。
那种高兴,就像是一个冬眠的幼兽一样,因为找到了最适合自己冬眠的地方而高兴,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床铺。
倒是真的很容易满足。
然后他便看见小心翼翼摸了很久的小人终于摸够了一样,然后欢喜的看着自己,小心的道谢的样子。
沈玉愣了一下。
“床很软,我怕喜欢,谢谢你。”
明明前一秒还在抗拒自己,想要推开自己,甚至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地恐惧,现在倒好,只是一个小小的床而已,就让对方忘记了之前的害怕还有抗拒,满眼欣喜,好似自己是什么大好人一样,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信任。
按理来说,看到对方这样眼神的卞乌心里面应该会高兴的,可是无由来的,他却好端端地生出了一丝不悦。
这么单纯,这么容易就满足,随意的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就付出了信任。
那要是这个被他信任的人不是自己呢?那要是随便的一个人,给他准备了柔软的床铺,又或者是准备了一顿丰盛的美食,又或者假模假样的安慰受伤的他,他是不是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对方,然后软软的道谢。
又或者那人这些事都做了,而沈玉便会全心全意的信任对方,依靠着他,乖顺的靠在别人怀中,任由对方触碰自己,任由对方亲吻他。
即使是这样,这人也会用那种充满了信任的眼神,满含水光的眼眸看着对方。
毕竟沈玉就是一个这么单纯,又这么愚蠢的娇嫩的鲜花。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卞乌的心里便不由自主的开始愤怒,开始烦躁起来。
他不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别人。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会欺骗对方,会的到对方全心全意的信任,那么那个人一定得是自己。
只要这样一想,卞乌便会开始颤抖起来,然后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战栗的感觉让卞乌心底的恶念越来越强。
在沈玉看来,卞乌的表现就是在自己道完谢之后便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了,对方的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里面闪烁着自己也看不明白的东西,很是幽深,静静的在对方宛若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面流淌。
沈玉有一种错觉,那就是那种东西像是活的一样,他好像看见那些黑色的物质从对方的身上流出来,然后飞快的延伸,往自己的这边的方向而来。
柔软的的床铺微微陷下去一点,被这浓雾一样的东西渐渐染黑,眼看着那些东西就要缠绕上自己露出来的脚踝。
沈玉害怕的眨了眨眼,那种错觉很快就消失了。
眼前的一眼很是正常,干干净净的,那种让自己害怕的黑雾根本就不存在,可是心底里面的忐忑还有不安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沈玉还想要观察,但是这时,原本站在自己身前的卞乌动了。
他缓缓的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就弯下腰来,直到他的视线和自己的视线齐平。
他和男人的视线对上了。
他看见对方张开了口,说话了。
“你想谢谢我吗?”
沈玉愣怔了一下,思绪很快便从那些看不见的好像是自己的错觉的黑雾上收回来。
那,那难道不是一个礼貌性的道谢吗?
沈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一般而言一个人的道谢只是单纯的为了道谢而已,除非本人的意愿想要做出一些报答性的事,但是很少会有人主动讨要对方的报答的。
但是只是一个犹豫的瞬间,沈玉便点了点头。
“嗯”
沈玉看见男人的眉梢微微往上抬了抬,眉眼间的戾气都消散了些,嘴角的微微似乎是微微往上勾起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