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林清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身上的怪物推开。

姬如风没想过林清月竟然会保护怪物，连忙再使一招将原先射出去的风刃打偏。

风刃擦破林清月的臂膀，雪肤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血腥味令怪物再次狂躁起来，猛地扑倒林清月。

林清月瞪大的双眼热泪翻滚，晶莹剔透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下来，竟让他身上的怪物一时间动弹不得。

这时，绯雪和晏泠赶了过来，绯雪差一点点就要将短刀掷出，直奔怪物眉心，可怪物抬起了头，让绯雪看清了他的脸。

“怎么可能……”

绯雪一对异瞳也是圆瞪，难以置信。

晏泠也看到了怪物的脸，脸色也是骤变。

这只怪物虽然和其他怪物一样，都是有人形，却四脚着地，宛如一头野兽，面目狰狞。

可他的五官却与宋远之别无二致。

“远之哥哥……远之哥哥……”林清月哭着呼喊宋远之的名字，哪怕骑在他身上的怪物早已丧失神智甚至是人性，可他还是知道，这个人就是宋远之，是他的远之哥哥。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远之哥哥，是我啊！我是清月……”

清月这个名字给予了怪物强烈的刺激，怪物突然抱住自己的头咆哮不止，宛如困兽在做些无谓的挣扎。

林清月又害怕又心疼，他颤抖着双手想要摸一摸宋远之的脸，结果，一阵悠扬的笛声忽地响起，在这血流成河，满目疮痍的沙漠明珠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所有人循声望去，望见破败的建筑物上站着一名黑袍人，黑袍人身材并不高大，手持玉笛，笛声婉转动听，宛如天籁，高山流水，悠远绵长，可这黑袍人从头到脚却散发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危险气息。

仅存不多的几只怪物像是受到蛊惑一般陆续汇聚到了这名黑袍人的身边。

宋远之也听见了笛声，扭头就跑。

“远之哥哥！”林清月大喊一声。

正在向前跑去的宋远之身子一僵，他用力抱住自己的头甩来甩去，而后还是乖乖回到了吹笛子的黑袍人身边。

林清月不禁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放下玉笛，黑袍人粗略数了一下剩下的怪物。他一共往大缸里塞了不多不少刚好一百只，可现在只剩九只，有一部分怪物是死在了绯雪和晏泠手里，但其余的，却是自己无端化作了一地血水。

黑袍人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样子配方还得进一步改良。”

沐浴着数不清的视线，黑袍人居高临下，眼里唯有一袭红衣的绯雪。

而后，他的目光落到了绯雪身边的黑袍人身上。

在更换目标后，黑袍人眼中的惊喜与愉悦渐渐变成了冰冷与憎恶。

旭日东升，将本就一片血红的沙漠明珠照得更红，仿佛在一只巨大的蜥蜴身上扎出一个血淋淋的洞。

背映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置身废墟之上的黑袍人缓慢地摘掉了戴在脸上的鬼面。

面具下的脸与记忆中的如出一辙，两年过去了，这副容颜未见半分衰老，巴掌大的娃娃脸上精致秀美的五官无论何时看都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印象。

与老熟人见面，绯雪与晏泠不约而同地也将面具摘了下来。

三人都露出庐山真面目，这一瞬间，仿佛四周围的一切全都消失殆尽。

“好久不见了，阿雪，哥哥。”

从废墟之上传来的声音依旧那么清脆，仿佛说话之人仍是当初那个伪装得滴水不漏的少年——

晏澄。

绯雪与晏泠仰望着晏澄，于他们而言，晏澄是个特别的存在。

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皆因晏澄而生，又在晏澄的手里走向毁灭。

此时此刻，晏澄位于高处，满面春风，威风凛凛，绯雪和晏泠处在低处。

这情景，像极了两年前，下着鹅毛大雪的冬夜，晏澄伫立于城楼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城楼下方抱着绯雪尸体的晏泠。

“真像啊！”晏澄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那个时候阿雪你还是具尸体，哥哥他还哭了呢！”

知道晏澄所指是什么时候，绯雪眉心微蹙。

“你把宋远之怎么了？”绯雪仰首问道。

看出绯雪并不愿意回忆两年前城楼自刎的事，晏澄发出一声冷笑，睥睨已是怪物的宋远之一眼。

“送你的礼物，喜欢么？”

绯雪灿若黎明的异瞳折射出尖锐的光芒。

“你什么时候把晏泠变成这种怪物，我可能会喜欢。”

这话听得晏澄一愣，不由放声大笑。

“看样子你们两个没和好啊！那我就放心了。”

“我们不需要和好。”晏泠淡定地回了晏澄这么一句，抬手搂住了绯雪的腰。

没等绯雪将晏泠推开，只听晏泠伏在他耳畔低声说：“配合一下。”

尾音还未消散，他的脸就被晏泠用双手捧了起来。

晏泠不疾不徐，像是巴不得他每个动作都被晏澄尽收眼底。

四目相对，晏泠的双眼就像流淌着一条银河，星光璀璨，注视他的眼神深情款款、含情脉脉，缱绻缠绵，如痴如醉。

绯雪被晏泠看得有点心慌，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他宁可晏泠还像过去那般蛮横霸道地吻他，总好过现在这般柔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