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么多年以来,他早该对精神躁乱带来的痛楚习以为常,可迟冬只离开了一下午,卷土重来的烦躁不适,却比以往还要难忍许多。
三人继续用餐,中途吴飞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还在敲光脑,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
“老板,送过去调理的植物,有一株情况不太好,”他皱着眉:“那颗前段时间一直掉叶子的橘子树,植物院试了所有办法,都没办法阻止它继续衰败,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迟冬愣了愣:“植物?”
吴飞点头道:“翠园里原本有四株盆栽植物,院子外的培养基里也种了几棵树,前段时间极昼、极夜更迭,不少植物都受了影响,看上去不太精神,就都送去植物院检查了。”
说着,他将光脑上的几株植物展示给迟冬看。
照片拍的是远景大合照,看不太清都是什么植物,不过那一眼大片的葱绿,在迟冬看来跟金山没什么两样。
他粗略了解过联盟的官方植物售价,在他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一盆不知名野草,都能卖到九位数以上,遑论那些模样标志、体积庞大的‘树’。
“可惜了,”吴飞叹了口气:“那颗橘子树是目前市面上流通的唯一一株果树。”
“营销手段罢了,”周景烁神色淡淡:“从来没结过果子,跟其他树也没什么差别,死了就换一株。”
迟冬很感兴趣:“植物什么时候送回来?我想看看。”
“明天早上,”吴飞道:“橘子树植物院救不了了,应该也会一起送回来,听天由命吧。”
吃过晚餐,吴飞帮着阿姨收拾完就告辞离开了。
迟冬蹲在门外,守着周景烁洗完澡,这才抱着自己的新衣服钻进卫生间洗澡,不消片刻,又擦着湿漉漉的脑袋钻出来:“老公,我刚买的衣服放哪里?”
周景烁:“衣柜,随你。”
于是迟冬的新衣服便在周景烁的衣柜里安了家。
他把头发擦了半干,带着一身水汽爬上床,看一眼靠坐在床头处理工作的周大佬,也不打扰他,自己坐在一边,打开网课课程开始看。
等他一节课看完,清冷的嗓音忽然响起:“今天在迟家发生了什么?”
迟冬退出光脑,转头看向已经躺下的周大佬,笑了一下:“怎么,还要我讲故事哄你睡觉?”
“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周景烁道:“我只是问问。”
“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主要是也没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迟冬理了下思路,将在迟家发生的事情尽数讲了一边。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把迟家给我花的钱还回去就走了。”他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面上瞧不出半分难过悲伤,平静的像是在讲其他人的故事。
周景烁沉默了片刻,安慰道:“不用担心户口问题,领过证后,你的户口可以申请迁到我名下,也是名正言顺的首都星户口。”
“我知道,我没担心这个,”迟冬躺倒在床,抱着被子滚了两圈:“迟锋巴望着迟星能跟周韶结婚,抱牢周家的大腿,肯定不可能为了毫无利用价值的我得罪迟星,我再三提及户口,只是想激怒他,逼他做个取舍而已。”
他知道,迟锋必然会选择迟星。
“不过我不明白,”迟冬朝着周景烁的方向蠕动两下,能嗅到一点他身上的橙花的香气:“我的出现只会让迟星与迟家的关系变得尴尬,迟家也没有任何人欢迎我......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接我回来?”
假装不知道他的存在不就行了?
周景烁在跟迟冬领证后,尤其关注过他的背景经历,知道的比他多一点,解释道:“因为‘真假少爷’这件事,本质上并不算是秘密,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
当年那家医院的监控设备是为了打官司才进行修复核查的,孩子被抱错的事情不少人都发现了,迟家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知道幼子抱错后,迟家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寻找亲生儿子,而是封锁消息。然而迟家近年来借着周家的势,得罪了不少人,盯着他们家的势力不少,消息来不及封锁就被透了出去。
知道迟星并非迟家人后,等着看笑话的人不少,更有好事者,直接出动己方势力,‘帮’迟家找到了流落在垃圾星的亲儿子——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迟家再装傻不把人领回来,一旦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掀动舆论打压迟家,就算有周家护着,迟家也得受一番波折。
“你是说,不是迟家找到我的?”迟冬惊讶不已:“我说呢。”
难怪亲生儿子回家,却根本没有人乐意去接,接回家后,原主在迟家也一直没有得到过所谓的‘亲情’呵护。
迟家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把原主接回家,完全是迫于敌对势力的压力,不得已把他接回去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