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韶处于一种相当茫然的状态，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震飞出去的。

‘战术桎梏’堪称同等级无解的战术之一，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主打一个同归于尽，一旦被缠上，基本没有挣脱的可能性......难道说，迟冬的体质等级比他高？

可S级以上，即便是微毫的差距，也是碾压级别的存在，如果迟冬等级比他高，战斗根本不可能僵持这么久。

迟冬没什么耐心，踩在周韶胸口的力道加大，重复了一遍：“认输，不然废了你的手。”

周韶胸口有伤，不过S级战士耐痛能力很强，剧痛只是让他愣了一秒，紧接着回过神来，目光落在迟冬身上。

迟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背着光，灼目的射灯勾勒出光影斑驳的线条、紧实的腰身和豹一样的腿部曲线。他似乎还没有缓过来，依旧急促地喘息，紧绷的腰腹收束着，看似纤细的身躯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爆发力和柔韧度。

然后是那双眼睛，黑沉如渊，以至于看不清瞳孔焦点，淡漠、倨傲又疏离，恍惚能从里面看到周景烁的影子。

周韶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迟冬的时候，他很瘦，很黑，穿着不合体的旧衣服，畏缩又局促地蜷坐在沙发上，很没有存在感。

现在的迟冬被父亲养的很好，蜕变得明艳又漂亮，所剩无几的稚嫩、青涩感在战斗时也尽数褪去。像不断被打磨、抛光，露出金属一样无机质而冷冽的色泽。

锋芒毕露。

“你在走神？”迟冬皱着眉，五官被蒙上一层细汗，泛着蒙蒙的光，好看得要命：“战场上你也这么呆？”

周韶闭了下眼睛：“我认输。”

迟冬满意了，甩开他的手腕，高兴地跑到对站台的围栏边，可能因为牵扯到了什么伤口，红扑扑的小脸皱了一下，很快又高兴起来：“爸爸，我赢了！”

周景烁安静地看着他，迟冬裸露在对战制服外的肌肤透着红色，肌肉因为高负荷运动而微微颤抖，肩臂肌肉紧绷，在灯光下耀眼夺目。

“嗯，不错。”

没等迟冬得意，周景烁又补充道：“实战的时候，战斗技巧忘了十之八九，至少有十次，如果——你没有及时防御，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失去战斗能力。”

周景烁停顿的那两秒，只有迟冬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他使用的不是攻防兼备、操作灵活的灵力，就凭他这漏洞百出的战斗技巧，根本不可能赢得了周韶。

“基础训练继续，战斗技巧也要强化训练，直到练出肌肉记忆为止，”周景烁道：“今天到此为止，去休息。”

迟冬闷闷不乐，擦了把脸上的汗：“知道了。”

迟冬扒拉着自己的外套，缩到休息区倒冰水喝。

台上的周韶也站了起来，他的胸口、右侧小腿都受了重创，其他部位也多多少少有些伤，看着比迟冬狼狈得多。

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输。

周韶垂着头，根本不敢跟周景烁对视，声音低哑：“父亲，我输了。”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更怕从父亲眼里看到失望。

出乎意料，周景烁只是道：“基本功扎实，战斗技巧也不错，说说看，为什么会输？”

周韶没料到父亲会夸他，有些惊讶地抬头，想了想：“冬冬对精神力的掌控很细致，可以在攻击的同时进行防守，就算因为技巧生疏露出破绽，我也伤不到他......在精神力透支前，基本无解。”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最后那一招...我不明白，击退我的是什么？外放的精神力？”

按理说不应该，只有2S以上的精神力，才能达到脱离身体、外放攻击的强度标准。

那边喝水的迟冬头皮一紧，紧张地看向周景烁。

要暴露了吗？

“观察力不错，”周景烁很冷静：“他的精神力变异了，相较于正常的精神力更分散，虽然检测出来的等级不高，但并不妨碍使用，反而更加灵活多变，甚至可以忽视等级限制，外放攻击。”

精神力变异的概率很小，但并不为零，军校里也有几例精神力变异的学生，但大多都是缺陷变异，像迟冬这样优势变异的只有一个。

“原来是这样，”周韶恍然大悟，难掩羡慕：“在战场上，这种变异的精神力很吃香。”

能抗能打，出奇制胜，战斗力直接飙升一个层次。

周景烁又给他指出几点实战中的不足之处，在周韶凝神沉思的时候，又问他：“伤怎么样？”

周韶愣了两秒才意识到父亲在关心他，又紧张又惊喜：“肋骨断了三根，没有波及到内脏，右侧小腿当面骨中度骨裂......等结束后去附近的医疗院矫正骨骼，明天就能好。”

浑身皮外伤的迟冬：......

好，牛还是你们星际人牛。

周景烁颔首：“这周开始，每周五你跟冬冬对战一次。”

周韶跟迟冬的实力差距不大，肯下功夫琢磨对手的套路，愈战愈强，是最适合给迟冬当陪练的人选。

周韶很少能跟谁打得这么痛快，欣然同意：“跟冬冬对战，我也能学到很多。”

周景烁状似不经意补充道：“‘战术桎梏’对能够精神力外放的战士来说没有意义，下次注意。”

周韶点头：“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