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迟冬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周景烁果然在床上等着,穿了一身烟灰色的休闲装,扣子扣到锁骨以上,裤腿长至脚踝。
迟冬又低头看看自己,一条孤零零的小裤衩,显得特别奔放。
他踱到床边,端起床头柜上的果汁喝了几口,然后爬上床,凑近周景烁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又亲一口。
按理来说,周景烁这个时候就应该把他抱进怀里,按着后脑勺热烈地亲吻。不过这次他没有。
迟冬认为他在玩矜持剧本,就主动去吻周景烁的唇缝。周景烁几乎是有些无奈地回吻他,卷着他的舌头暧昧轻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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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景烁退开了,挣开他的手,安抚地摸了摸迟冬的脸:“坐好。”
迟冬迟疑一下,还是乖乖盘腿坐好:“怎么了?”
“做一些心神俱合的事,”周景烁道 :“先谈心,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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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周景烁说。他的目光在迟冬湿润的唇上掠过,声音依旧温和冷静:“但我想先问问题。”
迟冬妥协:“好吧好吧,你问。”
“第一件事,”周景烁敲开光脑,把简少将发给他的信息给迟冬看:“你看看。”
迟冬打开简少将发的文档,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情欲顿消,甚至还有一点想骂人。
简少将提过,他把迟冬口述的‘故事’整理成文档发给周景烁——但这是文档吗?
这分明是一篇经过润色、修饰、甚至提供了高亮加粗评语感想的小说!
这是赤果果的诽谤!
还是特别苦情的那种小说,要不是自己就是当事人,迟冬看完都得掉几滴眼泪意思一下。
“他在文学上很有造诣,但肯定不适合进行信息传递的工作,”迟冬评价:“当事人认为,这篇文档有夸大事实的嫌疑——我没那么惨!”
他随口一句‘起早贪黑靠拾荒维生,吃干巴到会噎死人的劣等营养块’,被改写成‘在极其恶劣的竞争环境下,每天天不亮起来捡垃圾,顶着垃圾星的烈日辐射工作一整天,才能凑够一口饭的钱。所谓的饭也只是边角料拼凑的劣等营养块,每一口都有噎死的可能性。’。
旁边还写着批注‘劣等营养块是由普通营养块、过期营养块、以及部分制作失败的有害营养块压碎糅合成的,口感干碎如土粉,难以下咽,营养分布不均,长期食用会造成严重的营养不良,致使身体机能遭到破坏’,‘但嫂子别无选择,为了活命,他只能吃这个’。
再然后是‘病愈回家,还要为死去的母亲收尸。然而尸体早就因为高温融化腐烂,很难想象,一个年幼的孩子,该怎样在绝望、悲痛中,将母亲的尸体一块一块收殓整齐,又有多少个夜晚,躺在曾经躺过尸体的散发着尸臭的床上,绝望到无法入睡。’
迟冬:......
其实原主母亲的尸体并不是原主清理的。好像是垃圾站的管理员,担心尸体高度腐化后,会引起局部瘟疫,派人来帮忙连床带人一起抬走,跟其他人的尸体叠在一起,送进焚化炉高温蒸烤成气体分子。
连骨灰都没有留下。
其实垃圾星贫民窟的人,最后的结局都差不多,谁家死了人,就把人抬出门,在附近放着,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抬走统一焚毁。
不过这并不免费,一具尸体要价十星币——就这十星币,还是原主掏空了家底凑齐的。
所谓的尸臭,也只是因为地面铺的是保暖性强、但很难散气的合成泡沫,一旦沾染了气味,没有几个月根本散不干净。
迟冬言简意赅地把真实情况讲给周景烁听,把光脑递还给他:“文档里的记录太夸大了,我还没惨到这个地步。”
“对我来说,没有差别,”周景烁看着他:“最重要的是,你从来没有主动告诉过我这些事。”
如果不是简从风听到了,并且记录下来转达给他,或许迟冬会把这些事情藏在心里藏一辈子。
“你应该知道吧?”迟冬无奈:“我就不信你没调查过我。”
他自己提出来,反而有种卖惨的嫌疑——他又不是原主,没有切身经历过那些悲剧,用原主的悲惨遭遇博同情什么的,也太侮辱死者了,很没道德。
周景烁当然调查过迟冬——早在迟冬跟他领证的当天,他就已经拿到了迟冬的第一手资料,也通过那些言简意赅的文件,了解了迟冬的经历遭遇。
但这并不代表他能调查到这么详细的内容。
何况比起他自己去调查、或者从第三者的转述中得知这些故事,周景烁更希望迟冬能主动把这些灰暗的记忆倾诉给他,而不是自己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