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说好,我可是等着看好戏呢,你别干预,”迟冬扑倒在床,懒踏踏地滚了一圈,仰躺着与光脑另一端的周景烁对视:“老公,你觉得照这么发展下去,迟星会怎么选呢?”
他穿的睡袍本来就宽松,大幅度扑腾几下,领口就皱了,松松垮垮地往下坠,露出锁骨和一点胸膛的线条。
周景烁垂眸看了他一会,在迟冬反应过来之前移开视线,理智回答:“迟星大概率不会选择离开周韶,周韶也瞒不了他几天。”
迟星不蠢,相反,他很懂得如何权衡拿捏周韶的感情,也正是因此,周韶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在他看来简直欲盖弥彰到极点,疑点重重,到处都是破绽。
越是这样,迟星就越不可能顺了周韶的意,拿钱走人。
“确实,”迟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那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偷偷把周韶‘罹患精神躁乱’的事情透露给他,迟星又会怎么选呢?”
“我不知道,这得分情况讨论,”周景烁冷静分析:“如果迟星对周韶有感情,他大概会直接跟周韶坦白,并强硬要求留下来陪伴他走完生命最后一程;如果他只是单纯的利用周韶、或者对周韶的感情只浮于表面,他会隐瞒自己知道真相的事实,假装被周韶的冷漠绝情伤透了心,顺理成章拿钱走人,寻找下一个目标。”
迟冬打了个响指,笑意盈盈:“不愧是我老公,跟我想一块去了!”
“所以,”周景烁眸中带笑:“你打算当那个‘告密者’?”
“为什么不行呢?就当是我这个‘小妈’短暂地发挥一下母爱,帮周韶试探一下这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心诚不诚,”迟冬轻哼一声:“要是迟星跟他真心相爱就算了,要是没有感情全是演技......你也不想亲眼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被一个只想利用他的小绿茶骗得团团转吧?凭周韶的恋爱脑程度,再加上迟星的手段,等周韶以后继承了周氏,搞不好你打下来的半壁江山,用不了几年就改姓‘迟’了。”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的污蔑,小说里的周韶光是求婚就送出去了半个周氏企业的股份,这要是结婚还得了?
周景烁显然对小辈的爱恨情仇没什么兴趣,游离于状况外,甚至很有闲情逸致地隔着屏幕摸了摸他的脸,讲小甜话:“如果是跟你姓,我不介意。”
迟冬挑眉,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周韶跟你本来就有血缘关系吧?”
周景烁是周家主家的人,周韶是周家外家的远房亲戚,就算不喊他‘父亲’,也该叫一声叔。
周景烁点头:“有。”
他早就做好了一辈子不结婚、不要后代的准备,自从继承周家家业后,就一直在周家外家挑选合适的继承人。这并不是秘密,也因此,每年都有不少外家主动把自己家的小孩往他膝下送——就差把‘觊觎主家财产’几个词刻在脸上了。
周韶家那一脉亲缘单薄,三代单传,到周韶这一代,就只剩他父亲跟他还勉强跟周家沾亲带故。周韶父母家境挺不错,也并不贪心,当然不会把唯一的血脉送给别人当儿子,可偏偏这不争不抢的两口子因为悬浮车导向故障,死于高速车祸,周韶一夜之间成了孤儿,再加上年纪不大、可塑性强,这才被周景烁选中了,领到身边当继承人培养。
“那就难怪了,”迟冬笑道:“合着你们周家的恋爱脑是遗传?周氏这么个庞然大物,就是你们表达爱意的工具,随时可以更名改姓?”
周家老祖宗知道了估计能气活。
周景烁不置可否,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周韶是否对迟星喜爱到愿意献上一切的程度,反正他对迟冬的情感,足以让他抛舍掉一切去证明他对这段感情的真挚与热忱。
周景烁这一生算得上‘传奇’——从小就是旁人口中天赋异禀的‘天才’,一路顺风顺水,年纪轻轻爬上联盟上将的位置,二十几岁斩杀虫后、荣获联盟最高荣誉奖,在军部攀至巅峰;退伍后更是在商场政场上翻云搅浪、如鱼得水,短短几十年,常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钱权名利,都已被他纳为囊中之物。
可这些在‘死亡’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在他被精神躁乱、被残腿折磨桎梏的那些年里,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
在这时候,能舒缓他的病痛、治愈他的腿伤的迟冬,对他而言无异于是救命稻草;而后来迟冬给予他的一切情绪价值、投注在他身上的依赖与爱慕,又恰恰填补了他这些年在情感上的所有空缺、欲求。
周景烁想起迟冬一直挂在嘴边的‘功德’,总是忍不住琢磨,是不是因为他救下了许多人,积攒了许多功德,命运才给他留有一线生机?
否则为什么偏偏在他爆发精神躁乱的时候,遇到了来自异世界、又恰好拥有特殊能力能缓解他痛苦的迟冬?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
周景烁凝视着视频对面的爱人,很清楚迟冬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伴侣、是所有柔软感情的寄托 ,更是生的救赎,是远高于钱权名利之上的希望。
他可以什么都没有,唯独不能没有迟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