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冬在墙角蹲了足足一个小时,整个人被阴影笼罩、褪色成灰白。
周景烁看了眼窗外,天空劫云密布,空气中无形的灵气几乎凝成实质,黑沉如墨的云层中翻腾着万钧雷霆,轻声问道:“没有延后的办法了吗?”
“没有,”迟冬的脑袋抵着墙角,懊恼又郁闷:“已经突破四阶了,现在只要我一出门,雷劫就会立刻劈下来。”
“避无可避,或许这就是你常说的‘命数’,”周景烁看的倒是很开,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做好渡劫的准备了吗?”
“......很早就开始筹备了,”迟冬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些精挑细选的变异植物种子,随意扒拉几下:“身体上已经准备好了,心理上还没能接受这个现实。”
前一秒还在跟伴侣甜蜜蜜月、你侬我侬;下一秒就要遭受雷劫惩处,一个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皆如过眼云烟,不复存在——这谁能接受得了?
而且临到这紧要关头,迟冬忽然发现一个恐怖的巧合:小说里‘周景烁’身亡的关键节点,似乎隐隐与如今的时间线重合了!
原著里并没有明确提及‘周景烁’的下线时间,却有大致日期范围......
迟冬面色苍白地看着周景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在主角受服兵役的前半年。
也就是现在。
这是巧合吗?还是剧情线的蓄意诱导?
如果是剧情作祟,是不是因为他从中作梗拆散了主角攻受,所以才招致这样的报复?
迟冬知道大概率只是巧合,但还是架不住脑袋一个劲的胡思乱想,手指紧攥着周景烁的衣摆,指节因为太过用力隐隐发白,真心实意地恐慌起来。
渡劫最忌心性动摇、意志不定,心绪紊乱会影响道心,道心越乱,雷劫的强度越大,身死道消的概率越高。
迟冬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恐慌情绪——难道他截至目前所作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吗?难道周景烁就必须死吗?
周景烁敏锐地察觉到忽然将迟冬笼罩的不安,蹲下身抱住他,轻拍他的脊背:“别怕,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陪你。”
生也好,死也罢,只要能跟迟冬在一起,怎样都不算亏。
他这么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什么,轻轻往迟冬的无名指上套。
指间传来冰凉的触感,迟冬恍惚一阵,低头朝自己的左手看去——周景烁正握着他那只手,缓慢而郑重地往他手指上套一枚银白色的戒指。
戒指并没有镶嵌什么引人注目的宝石钻石,整体素面,只在不太起眼的边缘镶嵌着一些碎金宝石,整体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似乎就是一枚在任何精品店都能买到的普通银质戒指。
然而周景烁贴身携带的戒指,肯定不可能普通到哪里去。
事实也确实如此。
“本来想找个氛围合适的时机向你求婚,所以贴身带着,”周景烁摸了摸他的脸颊,解释道:“它是用目前已知的最坚硬的矿石打造而成,当年宇宙大爆炸的中心,只有它的母矿以相对完整的结构保留了下来。”
连宇宙大爆炸都奈何不了它,受几次雷劫淬炼应该也不成问题。
“最精密的仪器都无法切割它的母矿,是我用精神力切割、亲手做的,”周景烁站起身,顺带着把缩成一团的迟冬也拎起来,然后郑重其事地当着他的面单膝下跪,牵着他戴上戒指的手:“虽然有点仓促,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我愿意给你我的全部、以及我全部的爱,冬冬,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们已经结婚了,已婚夫夫举办求婚惊喜,听上去有些离谱,但双方二人都乐在其中——这是他们婚姻中缺失的一环,重在体验。
“为什么是‘嫁’?”迟冬的关注点一如既往的清奇,可他的手始终紧紧攥着周景烁的手,不愿意松开。
“那我换个说法,”周景烁把属于自己的那枚对戒放到迟冬掌心——那枚对戒上镶嵌的宝石是黑色的,两枚戒指的宝石颜色刚好对应了对方的瞳色——他好脾气道:“你愿意娶我吗,冬冬?我承诺,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我愿意,”迟冬捏着那枚对戒,缓慢而沉重地往周景烁的无名指上套,然后扑进他怀里小声埋怨:“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同一时刻,屋外狂风大作,闷雷鼓响,似乎在催促迟冬尽快出门渡劫。
“天道一定是个单身汉,见不得小情侣......”一阵剧烈的轰响打断了迟冬的嘀咕,他握掌成拳,将戒指牢牢护在自己掌心:“走吧。”
要渡这场雷劫的,可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