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后用来孕育、储存虫卵的卵巢被击中,立刻扭动着身体嘶叫起来,它的叫声大概只有虫族能听见——迟冬跟周景烁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迟冬仰头看着虫后,第一次看到它完整身躯,在此之前他看到的仅仅是虫后的一部分躯体和尾巴而已。
虫后的全部身躯比天空上最大的那片云还要大,严格来说,它就是最大的那片云,严严实实的遮住了所有热恒星的光。它一动,凌晨的微光就从它和乌云的空袭里泻下来,金红色的光芒给满地碎裂的建筑镀上一层明亮的光边,影子被拉得很长。
也就是说,虫后并没有藏在云朵里,它始终暴露在人类的眼睛里,只是人类看不见它而已。
“这就是虫后的拟态吗,”迟冬轻叹一声:“好厉害。”
“它好像不打算下来,”周景烁道:“一枚迫击炮不够。”
正如他所说,虫后狰狞扭曲半分钟,又缓慢地停止了动作,身上的颜色像涟漪一样褪色,逐渐与铅灰色的乌云融为一体。
同一时刻,迟冬感觉脸颊有些热,他摸了摸脸颊,发现被虫液覆盖的地方传来一阵灼烧的刺痛,但很快又在灵力的运转下恢复正常。
而那些被虫液覆盖的坚硬矿石建筑,也在虫液的腐蚀下变成黑色,发出像冷水泼进热油锅里的那种滋滋声,空气里传来一股交杂着血腥的恶臭。
“有毒,”迟冬道:“毒性比血浆菇还烈。”
血浆菇是目前公认的、动植物里毒性最强的一种,而迟冬能把它当小甜品吃,却被虫后的虫液腐蚀得有点不舒服,哪种毒性更强一目了然。
迟冬转头看向周景烁,周景烁的修为低下,灵力的治愈效果没有虫液腐蚀得快,半张脸都露出一种被泼了硫酸的骇人景象——当然,这只是暂时的,灵力很快就会治愈这些伤口——周景烁眉头都没皱一下,显然这种疼痛远不如精神躁乱带来的痛感强。
“疼也不吱一声,”迟冬用十分埋怨的语调道:“忍着会显得你很酷吗?”
周景烁:......
其实他只是习惯了忍痛而已。
迟冬摸了摸他的脸,灵力从他们触碰的地方开始蔓延,周景烁脸上的伤也在迅速痊愈。
“不下来就继续轰,”迟冬轻哼一声,目光移到地面上一枚坚挺的摄像头上(它被一些建筑碎片盖住了,没有被虫液腐蚀):“看什么看,继续。”
摄像头背后的大皇子等人:......
周景烁问他:“不怕被发现了?”
迟冬知道他说的是‘灵力’,耸了耸肩:“都被他们看光了,还有什么藏的必要。”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何况我们都有杀死虫后的实力,虫后能灭国,我为什么不能?”
这句话只是吓唬吓唬帝国人而已,毕竟灭掉一个国家造的孽,足够他在下一次渡劫的时候翻来覆去死个千八百回。
但大皇子他们真信了,没敢回应,再次发射一枚‘反物质迫击炮’。
第二枚迫击炮依旧没能让虫后有什么剧烈反应,反倒是地面被摧毁得更加残破。
迟冬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继续。”
第三枚、第四枚导弹继续发射,在虫后正下方的地面被轰出一个二十米厚的深坑、帝国皇宫后山的地垒也被震掉几块天花板之后,虫后终于以意识到它再在天上挂着恐怕会一直挨打,扭动着不断往下喷溅虫液、庞大的身躯往下落。
自由落体的那种落。
同一时刻,地上的虫族开始骚动,似乎是响应了虫后的号召,纷纷聚集到迟冬他们附近。本以为虫族似乎打算对他们发动进攻,可事实并非如此——它们只是单纯的往这个往这个方向聚集而已,还一列一列地爬到其他虫族身上。
迟冬两人当然不想被虫子淹没,急忙退到了没有虫子的地面、足足两千米开外的地方。离得远了,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些虫子为什么要垒在一起——
虫后庞大的身躯降落时,正好落在这些至少垒到十五米高的虫子身上,一瞬间,无数只虫子的身体被挤压破裂,浓稠的各色浆液喷溅出来,喷溅的到处都是。
很显然,虫后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后代,为它从天而降的冲击力做缓冲。这种弃小保大的行为,在虫族是非常常见的,毕竟虫后死了,整个族群很大概率会灭亡;而保全虫后,这一地被压碎的虫子只需要两三天就能孕育出来。
液体喷溅出来的瞬间,迟冬眼疾手快展开了护盾,周景烁则随便找了一块残留的墙板,挡住至少2000帕压强的虫液。
虫子的体液又滑又粘,即便他们挡住了液体的冲击,也依旧被递上至少半米厚的浆液冲倒,周景烁半个身子倒在恶心的液体里,迟冬趴在他身上,没有那么狼狈。
然而液体比冰面还滑,他们努力了好几次才站起来,身体几乎被虫子的体液淹没覆盖,狼狈得看不清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