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周韶所说,刑场里的那个人不是迟星,那正在当众受刑的倒霉蛋、十有八九是大皇子找来的替死鬼。
直播里的‘迟星’被一道道酷刑虐得体无完肤,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眼底流淌着清晰而剧烈的惧意。
迟冬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恐惧与后悔,如果不是他的舌头已经被割掉,恐怕早就当众说出实情了。可是如今他口不能言、手臂也被桎梏住,已经失去了坦白真相的能力,现在的他就是‘迟星’,为平众怒被虐杀的倒霉蛋。
他嘶哑地叫着,只能发出一些谁也听不懂的模糊音节;他混乱的喘着气,被血淹没的脸早已白成一张纸。
然而没有人可怜他,观众们在欢呼,从前只能在光脑里看到的皇族高层神情冷漠,而真正的‘迟星’,或许在屏幕后庆幸上刑场的是他而非自己。
他真的后悔了——家族的荣耀真的需要他用性命来维持吗?隐瞒了虐杀真相、把他骗上刑场的大皇子真的值得效忠吗?曾经犯法被杀的皇室成员、也是以这种找替死鬼的方式苟活至今吗?
刑场上的倒霉蛋想了很多,那些误把他当成真正的‘迟星’的战士们——死了家人的战士们——正在用极其可能的粗暴方式虐待他,而他疼到最后已经感受不到痛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令人感到舒适的宁静。
在这种让人昏昏欲睡的宁静中,他用仅剩的力气深吸一口气,缓慢的闭上眼睛,在血河中永远沉睡。
在发现‘迟星’已死后,那些想为家人报仇的战士也没有停止动作,直到刑架上那个家伙的身体支离破碎,肉眼可见的死的不能再死,才意犹未尽的停下了动作。
迟冬看着直播间里不明真相的‘观众们’直呼大快人心,叹了口气。
周景烁亲吻他的眼睛,轻声说:“怕就别看了。”
“我不怕,”迟冬又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个战士死的有点冤,明明该死的是迟星。”
如果说刚穿越过来的迟星没有害任何人,勉强算是无辜,可如今的迟星手上的人命比宇宙里最残暴的星盗更多,说他万死不辞也不为过。
“没关系,”周景烁道:“迟星现在手上有这么多人命,杀他说不定还会得到功德。”
迟冬愣了愣,惊叹道:“对啊!那么多人因他而死,他身上的孽障恐怕比星盗还多!”
大皇子舍不得杀,那就让他们来动手。
“老公太聪明了,”迟冬蹭到他怀里,撅着嘴:“奖励一个亲亲。”
周景烁吻住他的唇,细致地吻他,用唇描摹自己异世来的宝藏。
*
迟冬两人到达帝国主星的时候,有关‘迟星’、‘精神躁乱药剂’的事已经随着迟星的死落下帷幕。
帝国皇室把自己从这件事里完全摘了出来,可帝国跟联盟民众好不容易建立的友谊又出现了裂缝——帝国人认为‘迟星’是联盟派来的卧底;联盟人则认为帝国不愿意承认自己错误、想给他们扣黑锅,两国人民在星网上吵得不可开交。
按理来说,在这种最敏感的时候,身为联盟人的战神夫夫前往帝国举办婚礼这件事,会因此惹得两国人民怒骂,可事实恰恰相反——两国人民对战神夫夫喜结连理这件事喜闻乐道。
毕竟这俩夫夫一个救了帝国,一个救了联盟,都是人类的英雄,别说去帝国结婚,就算想站在帝国城堡顶端大跳热舞、在大皇子的寝宫洞房花烛,也不是不能商量。
帝国人商量着去皇宫看热闹,大部分联盟人只能等着看直播——被邀请去帝国参加婚礼的人不多,除了周景烁和迟冬的好友,剩下的不是显贵世家的家主、就是军部的少将以上的军官,显然战神夫夫的婚礼现场卡身份。
*
“这件会不会太隆重了?”迟冬抚摸着盒子里为他量身定制的婚宴礼服,嘴上说着隆重,又爱不释手的抚摸礼服。
整体纯白色的礼服叠在防尘袋里,浅色的衣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礼服的领口袖口边缘是金色的花纹,稍微动一动盒子,能听到里面领带夹、袖扣之类的配饰滚动的声音。
迟冬看着那些用不同颜色的高等能量矿打造的纽扣与袖扣,又看了看献宝一样的周景烁,忍不住笑了一下:“看你这表情,我猜猜,莫非这件礼服是你亲手设计的?”
“好聪明,”周景烁发出感叹的叹息:“喜欢吗?”
“马上就要进礼堂了,我说不好看,难道能换吗?”迟冬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他略显失落的神情,紧接着笑吟吟地扑上去抱住他:“逗你的,我超喜欢!”
周景烁抱住他亲了亲:“会穿吗?还是要我帮你穿?”
“不论会不会穿,都要你帮我穿,”迟冬哼笑一声,张开双臂:“来吧。”
周景烁将防尘袋拆开,小心地展开礼服——他在帮迟冬穿衣服的时候总是细致,系领结的时候头微微垂下,认真得有些一丝不苟。
迟冬最喜欢他这副表情,踮起脚蹭过他的唇,周景烁下意识想去搂他,可迟冬却灵巧地躲开了,白色蝴蝶一样轻飘飘旋坠在门口朝他飞吻:“该走了,老公,宾客们可都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