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完,洛冰河的声音飘来:“师尊可谈好了?差不多的话,就该出发了。”
这才五分钟没到呢。 ]
虽然不过短短两段文字,但众人还是一下就看出了洛冰河的心急。
至于为何会心急嘛……
自不必多说,懂得都懂。
沈清秋:“……所以冰河,你当时这是?”
洛冰河面无表情道:“当时师尊和尚师叔聊的未免太久了些,弟子心急催促一下罢了。”
“……”行吧,虽然这说法也不算很坦诚,但沈清秋还是勉强接受了。
接着又转念一想,当时这家伙都属于失控发疯边缘了,吃个小醋倒也正常。
毕竟现在也经常爱吃醋。
[沈清秋一阵呼吸不畅]
场上顿时响起了一阵唏嘘的声音。
沈清秋尴尬无比,虽然知道这本书一向会描写得很详细,但这描写得未免也太详细了些……
把他写得这么像情到初开、被心上人牵下小手都脸红的那种纯情少年作甚?
他当时的表情真的是这样子的吗?!
洛冰河看到这样的沈清秋,心里有些惊讶,但迫于沈清秋就在身旁,怕被发现而不敢直接表现出来,只敢在心里想:“原来当时师尊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松开我的手的吗?”
想到当时自家师尊被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手后心里害羞的样子,洛冰河就觉得自家师尊甚是可爱。
[在沈清秋震惊万分的目光中,尚清华连滚带摔就飞进了山洞,“探一探虚实”去了。]
尚清华看到这段,觉得自己屁股好像也跟着疼了起来。
下意识地悄悄看了自家大王一眼,心想:也就得亏你是我儿子,我懒得跟你计较,不然就冲你踹我那一脚,我后面还能奋不顾身跳下去救你都算好的了,更不用说还能跟你在一起了!
漠北君脸上本是一片漠然,但在尚清华看了他一眼后,这片漠然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
疑惑和兴奋。
漠北君虽疑惑尚清华为何会忽然看他,但尚清华看他的那一眼叫他看出了一份不易察觉的幽怨,尚清华眼中的这份幽怨叫漠北君看了只觉得莫名带了点风情意味,让他不由得兴奋起来。
[天琅君虽然面上笑容依旧一派优雅,却因为小半张右脸尽皆成了腐烂的紫黑色,显得这笑容极其恐怖。
他左边袖子空荡荡的瘪着。看来,那条总是掉下来的手臂,再也接不回去了。]
不知在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天琅君看到这,忽然轻声开口道:“唔,原来我那时的样子是这样啊……不过没事,现在的样子可比那时要好得多了。”
这时,他身旁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君上一直都好看。”
哦,竟是早已死去的竹枝郎。
显然,他这是复活后也跟着来到了这。
许是心理承受力强大,或者是来到这里后见闻颇多,天琅君见到竹枝郎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笑着表示竹枝郎现在的样子可比那时候好看多了。
竹枝郎先前来到这里时并没有一直没注意到自己样子,以为还是原先死时那邋遢样子,如今听天琅君这么说,才借着旁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
头发虽有些凌乱但那根小辫子老老实实扎着,而脸上虽然还是有些许蛇纹,但整体白净,身着一身白衣,虽然竹枝郎身为一条蛇,并没有所谓“审美”可言,但他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倒真如如天琅君所说好看了不少。
许是竹枝郎磨了太久,把天琅君的耐心给磨没了,不等竹枝郎答话,他又接着道:“你回来了便好,不过,既然你都回来了,那夕颜她会不会也……”
虽然无法确定,但为了让主上高兴,竹枝郎还是用肯定的语气答道:“会的,主上,苏小姐她会来的。”
他这语气,这句话,跟当年如出一辙。
天琅君恍惚了一下,才“嗯”了一声,表示但愿如此。
[漠北君鬼影般出现在战圈之中,拎起尚清华,扔小鸡一样扔到沈清秋那边,一拳砸向竹枝郎。]
虽然漠北君的动作依旧是粗鲁的。
但可能是被虐多了的缘故。
尚清华看了只觉得他家大王就是帅!
这动作、这姿态,啧啧啧!
尚清华立即化身为一条听话的舔狗,“跪舔”起来。
可他这些举动,却让漠北君不明所以。
不明所以的同时还徒增了一丝愤怒。
这本书有这么好看吗?
尚清华露出的这什么表情?
尚清华都没对我露出过这种表情!
其实是有过的,但漠北君因为愤怒一时忘记了,只是在心里盘算着等下该如何“教训”一下尚清华。
[沈清秋还有点没法接受。
他都没打几下呢。这就完了?]
不消提醒,众人都能看得出来,像这种情况下,一般来讲不可能那么快打完的,后面绝对还有事。
冰哥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因为这一路看下来,实在是太没劲了。
他本以为能看到什么激动人心的画面呢。
结果,就这?
这天琅君未免也太菜了些,连那个“洛冰河”都打不过,废物!
丝毫不觉自己被另一个“洛冰河”给嘲讽了的天琅君此时正坐在蛇态的竹枝郎身上专心看这本书。
是了,天琅君嫌这坐着的凳子不舒服,干脆直接坐到蛇态的竹枝郎身上了。
一如当年他和苏夕颜坐在竹枝郎身上一样。
竹枝郎自然不会拒绝,就算想,怕是也不能。
[天琅君像是忽然脱了力,重新躺了下去。
他叹道:“好吧。好歹,总算有件不那么糟糕的事。”]
天琅君仿佛回到了当时。
他原先自以为被爱人背叛,自以为自己的一片真心遭到辜负,再加上那么多年来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告诉过他,所以他自以为是的恨了苏夕颜那么多年。
如果不是他出来了,如果不是见到了洛冰河,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了他当年被欺骗的真相,那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一辈子带着悔恨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余生,甚至可能不会知道他有一个儿子,苏夕颜当年没有背叛他,苏夕颜其实是有苦衷的,苏夕颜很爱他这个事实。
就正如这本书所写的,他们生生错过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年。
所以,天琅君从来到这个地方起,从看到竹枝郎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暗中期待苏夕颜的到来。
这不是执念,这是他的希望,他希望自己能再见到苏夕颜一次,希望自己能还有个跟苏夕颜面对面说话的机会,希望能向苏夕颜说一句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还活生生错怪了你这么多年。
[洛冰河柔声道:“师尊,清静峰没了,我可以再给你造一个。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不奢求什么了。你一不顺心,就可以打我,杀我,反正我死不了。只要……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
洛冰河默默低下头,小声对沈清秋说了句“对不起”。
可是沈清秋又岂会怪他?
毕竟这又不只是洛冰河一个人的责任,他也有份。
看到这段时沈清秋就懊悔不已。
他作为当时最亲近洛冰河的人,他早该发现洛冰河的不对劲的,若是他早就发现了,或者是不那么想当然的把自己的刻板印象便签给套在洛冰河身上,洛冰河当时也不会疯魔至此,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
而冰哥作为另一个“洛冰河”,自然是知道若是被心魔剑给反噬的伤害到底有多大,虽然他并没有完全经历过这种被反噬的下场,但看到洛冰河这疯魔的样子,也大概略知一二。
再加上从来到这里后,冰哥几乎是一路看着“洛冰河”的这段曲折的爱情故事的,所以此情此景叫他看了也无法对洛冰河冷嘲热讽了,反而多了些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同情。
对于洛冰河这种堪称疯魔的感情,花城倒是也能理解不少。
毕竟他自己有时候也是如此,只要能得心爱之人一时青睐,能讨心爱之人一时欢心,哪怕是要付出千般万般代价那他也会乐意至极。
[他一侧头,陡转阴鸷:“让他闭嘴!”
漠北君闻言,想了想,对准竹枝郎脸部打了一拳。]
“…………”
看到这段,竹枝郎觉得自己的脸好像也隐隐约约的跟着痛了起来。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也知道那时的洛冰河早已疯魔起来,任谁劝说都不管用了,但漠北君打他的那一拳也不知道是他想错了还是什么……
他总觉得,那是故意的。
[漠北君像是完全没料到自己也会有被人打飞的一天,维持着这种表情,转眼坠下埋骨岭。尚清华魂飞魄散,抓了一把剑就冲过去,沈清秋忙拽住他:“你干啥!”
尚清华咆哮道:“我靠,他不会飞啊!”说完便跳了下去。]
方才一直没怎么认真观看这本书的漠北君,看到这段时,也不免认真了起来。
他当时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给打飞下去的一天,也是真的没有想到在看到自己掉下去后尚清华会那般着急,着急到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虽然他当时也不一定需要尚清华来救,说不准自己不用救缓过神来后也能平安无事。
但尚清华奋不顾身跳下来救他的那一瞬间,他除了惊讶,其实心里还有些他当时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自己一向瞧不起的、讨厌的、胆子一向小的尚清华居然真的跟着跳下来救自己……
那天尚清华那担忧的表情,漠北君现在都还记得,记得很清楚,后来回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尚清华的态度可能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转变的。
不过……
漠北君看着一眨眼的功夫又转过身去找沈清秋聊天的尚清华,方才心里的那点感动又消散云烟了。
这有什么可聊的?
为什么每次都要去找沈仙师聊?
有什么是不能找他聊的?
漠北君不解,但也不好发问,只能独自生闷气。
[一生一次的义气,竟然要用这么多东西来偿还。
岳清源甚至来不及告诉满怀怨恨、为求多苟活一刻、帮着洛冰河将他引入陷阱的“沈清秋”,当年之所以没去救他的理由。]
沈九身子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都过去这么久了,几乎都隔了两辈子,他竟现在才知道当年的真相。
原来岳清源没有忘记过他,原来岳清源当年有来找过他,只是来的太迟了,他已经屠了秋家满门跟着无厌子走了……
原来岳清源走火入魔过,原来当时那洞里墙上的血迹是他的,这家伙还骗自己说说那是别人的……
原来这才是岳清源从不拔剑的原因,可那时的他竟以为岳清源是故意让他被洛冰河抓走折磨才不拔剑的……
一想到自己在“上辈子”是怎么对岳清源的,一想到自己最后为了苟活是怎么帮着洛冰河一起来对付岳清源的,一想到自己迷迷糊糊间听到洛冰河说岳清源万箭穿心而死时的样子……
沈九就再次有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恨,他恨岳清源为何不早说,恨明明当时他们有那么多相处的机会,他每次发问,岳清源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要是岳清源早说了,他至于那么恨吗?!
这时,岳清源的声音在沈九耳边传来:“小九,对不起,你别哭了……”
沈九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地想反驳自己才没有哭,可他一伸手,就摸到自己脸上的泪水。
原来他竟真的哭了。
别说,这还真是他从死后到来到这里时的第一次哭。
但沈九并不想在这里哭,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当着岳清源和洛冰河的面,这让他觉得有些丢人。
好在,岳清源已经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块手帕帮他擦了一下。
擦完后,沈清秋觉得这手帕有点眼熟,夺过来仔细一看,发现这就是他以前经常用的那块。
沈九没好气问:“这帕子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岳清源耐心解释:“小九,你可能忘了,这是你以前送给我的。”
沈九立马反驳:“胡说!我以前岂会轻易送帕子给别人?你怕不是在哪里捡的,要不就是偷的,堂堂一掌门,竟这般不嫌害臊。”
被他这么说,岳清源也不恼:“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小九你别生气。”
“切!”
这一茬勉强也算过去了,但沈九知道,这事在他心里没那么快过去,迟早他还要再质问岳清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