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戚容从王后身后跑了出来,主动在后面给他推秋千。他比谢怜矮,却推得特别卖力,还是在下面仰望他,只不过,眼神从羡慕变成了崇拜。再后来,他就变成了谢怜的尾巴。]
谢怜心里不免有些感慨,难怪总说最初的那个才是最好的。遥想他初见的那个小戚容就是个乖巧可怜的小男孩,伸出善意之手便能让他就此记在心里,就算后来长大后变得顽劣不堪,还会听他的话,而现在……
谢怜看着不远处不知道又因为什么开始爆粗话的戚容和充当挂件苦苦哀求的谷子……
现在嘛,不提也罢。
[他把那颗珠子收在腰带里,把背上行囊取下放进坑里,道:“爹马上就会回来看你的。”]
谢怜看着看着,不禁觉得他的那两颗红珊瑚珠命运还蛮曲折的:一个被小花城悄悄拿走暗自珍藏了八百多年,另一个当时被他拿去“接济”结果还被退了回来……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反正他现在也不在意这些了。
郎千秋陷入了沉默,身为永安国后人,他自然也是听说过永安国开创者郎英的,只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要在这里亲眼“见证”当年仙乐灭国、永安国建立的那段历史。
戚容暗自“呸”了一口,在心里不断暗骂:狗日的谢怜,真真是白莲到头了,这都要帮!
同时,戚容心里又有些懊悔,他当时应该直接差人打死那贼才对,不然后面哪来的那么多事?!!!
而其他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则皆在叹惋此莽将埋苦儿的不易。
当然,少数除外。
比如,沈清秋看到这,想的却是:当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路人甲却拥有了自己的名字时,这说明啥?这说明他即将要搞事情了!
[三年了。那么多参拜过谢怜的信徒,有达官贵人,有当世名流,有惊世之才,02可让谢怜真正觉得用了心的,居然是这样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孩子。而且是个衣着寒碜,那些华美金殿都不会放进去的小孩子,所以才只能到这草根神庙来参拜。]
谢怜又开始心疼起花城了,试想一下在他飞升后的那三年里,没准花城就像他当时所看到的那样,每每被家中琐事困扰、遭遇不幸时都只能逃到那座供奉他的草根神庙去,哪去去了也只是蜷缩在地板,饿了也不肯吃供盘里的东西;哪怕是知道他不可能现身在那座庙中,却还是每天坚持给他供奉那朵白花,像是在替自己苦难的日子里寻找一个慰藉,又或者可能是想要小小的祈个愿、妄图奢求一下他的庇护……
若是他当时没能偶然发现那个庙进去并对花城说出那些话呢?花城又会怎么样?
这些他都不敢想,唯一敢确定的就是,他当年对花城付出的善意,最终都以各种方式回报到了他自己身上。
[谢怜把打开的伞放在门口,那少年听声音一直没有消失,大概终于奇怪了,起身出来一看,就看到了一把红伞斜斜搁在雨中地面上,仿佛一朵孤零零盛开的红色的花,当即愣住了。]
“原来那把伞是红的呀……”
不知道是谁忽然来了这样一句。
虽然知道这红伞只是把普通的红伞,但部分神官和鬼看到“红伞”,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某位时常持红伞出没的红衣绝境鬼王。
“红伞配白花,确定不是那位吗?”
又有人接句,部分人开始悄悄附和。
没办法,实在是血雨探花的典故流传得太过于广了,一堆人看到这心里不免引发出一堆联想。
但还是这些人里还是没人真认为那位被太子殿下“资助”的小孩一定就是花城。
动不过听着这些人的讨论,谢怜也回忆起了花城那个“血雨探花”的典故,忍不住悄声说道:“所以,三郎,你那个典故真的跟当时那件事有关吗?”
花城没否认,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他当年刚发现那座庙那会,庙里的神像上还是有朵珠花的,那珠花是红白相间的他很喜欢,但后来某天他醒来后发现那朵珠花没了,像是被谁给扣走了,他很愤怒却无可奈何,他不知道是谁扣走的,也不知道这种珠花还能从哪里要到,但他又不忍心看到自己心爱的太子殿下的神像缺一朵花,于是就自作主张去野外精心挑选了一朵小白花插到了神像的手上,见效果好,他开始天天给神像换花,其实他刚开始还想把白花换成别的颜色的花来着,但又想到偶然偷听到那些人说殿下貌似很喜欢穿白衣,便一直都插白花了。
其实他也本不喜红色,因为他天生异瞳,但从那天殿下亲自将那把红伞给了他之后,他便爱上了红色,总是身穿一身惹眼的红衣,持着一把红伞。
那天,在把戚容的老巢一窝端了之后,他偶然发现满天血雨中一朵不起眼的但纯白如霞的小白花,看着很像他很久以前天天往神庙里供奉的、殿下亲口对他说很喜欢的那朵,他便用手中的红伞挡了一下。
他当时还觉得自己那个举动跟小孩子下雨天给蜗牛遮雨一样的傻气。
没成想这事不知道被谁给传出去后,他就有了个典故“血雨探花”,对这个典故他没什么想法,只知道自己和殿下一样了。
[那少年猛地抬头,却没看到任何人,只听到一个轻柔缥缈的声音传来: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如果不知道你活下去有什么意义,那么,不如姑且把我当做那个意义吧。”
风信和慕情的脸都裂了,双双伸手去堵谢怜的嘴,大叫道:“别说了殿下!你违规了!违规了!”
在被他们捂住之前,谢怜还是抢着又喊了一句:“谢谢你的花!很美,我很喜欢!”]
虽然现在看自己当初说的话不可避免的觉得幼稚、羞耻,但谢怜知道,有句俗话说得好“话糙理不糙”,他当时那么说了,花城是听了进去的,若是没能听进去,当时也不会在听完后就一下子呆住,也不会在若干年后他偶然提起曾经对某个人说的话时会是那般反应。
花城看着这,思绪仿佛一下就飘到了那个时候,天知道,他当时听到谢怜那些话时心里有多震撼,他当时原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谢怜并不会知道,但谢怜非但知道了而且还记得了并且记得很清楚,清楚到若干年后谢怜还能说起当时那件事。
两位当事人各有心事,而其他人则脑子炸锅。
风信和慕情都只觉得自己脑瓜疼,当年旁听了谢怜的“大胆发言”就算了,时至今日居然还能再看到一次,真真是让他们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戚容果然在里面。他被倒吊在树上,似乎给人一顿暴打,昏了过去,鼻血倒流,眼睛还青了一只。]
戚容忽然觉得脸上一凉,定睛一看,发现竟是谷子拿着一条湿哒哒的纸巾正往他脸上擦,他一阵惊乍过后便是满腔怒火:“你这小兔崽子,在对你爹做什么呢?!”
虽然早已被他骂了许多次,但谷子还是被吓得一哆嗦后才慢吞吞地解释:“爹爹,我看屏幕你被打的好惨,脸好脏啊,我只是想替你擦一擦……”
听他这么说,戚容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可擦的?你没看到老子我现在好着呢!我现在又没有被人打,惨什么惨?记着了,下次再这么说我直接揍你!”
又语言问候了一通,戚容才看了眼被他训的“便宜儿子”,见谷子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凑到谷子耳边:“我刚才说的你知道了没?!”
“知,知道了,爹爹,谷子下次不敢了……”
谷子再次被他吓得一激灵。
“哎,这才对嘛,这才是我的乖儿子!”
戚容脸色这才好转。
不过随后他又在谷子看不到的角度,戚容忍不住甩了甩脸上的水,重重呸了几下,才把脸上残留的湿纸屑弄掉。
[谢怜比划几下,道:“你没有试过用刀吧?你使剑,02剑风诡谲,02虽然快且狠绝,02但有点没施展开。没用过刀的话,02下次不如试试,02我想,威力也许会更强。”]
风信忽然爆了句粗口话。
旁人不解,慕情却明了。
两人都忍不住看向了被花城随手放在桌面上的那把让他们曾为此付出过惨痛代价的弯刀。
打死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一切的万恶之源竟是太子殿下。
厄命忽然转了转那颗眼珠子,谢怜刚好看过去,一下就注意到了,忍不住上前摸了把厄命的刀身。
同时,他心里也不由感慨花城还真的是听他话,他当年那一句“适合用刀”竟一语成谶,花城确实很适合用刀,尤其是弯刀。
[谢怜一下子明白他落到一个什么陷阱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