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无眠正站在原地未动，听见呼唤随着匆匆脚步声迎面而来。

昭无眠抬头看去，见程望舒朝自己奔来，他沐着白日清光，就这样大步跑到了自己的眼前。

程望舒着急地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看见梦魇跑你身体里去了？你没事吧？”

他是那样急，就连鬓边溢出点点汗都没意识到，更来不及擦。

昭无眠定定看着程望舒，当时是，清风徐徐，暖阳拂面，山河远阔，此隅宁和。

昭无眠情不自禁地伸手，用手背轻轻拭了一下程望舒的脸颊。

昭无眠心想，多年后，再想起此时，自己会用哪些词语来描述呢？

他的耳边是莺啼燕语，而非唾弃谩骂。他眼前站着的是关心惦念他的人，而非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他刚刚救了一名姑娘的性命，他还听到了意料之外的道歉。

瞧啊，听啊，念啊，凡尘这一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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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无眠半天不吱声，程望舒焦急不已：哎呀！眠眠咋不说话啊？是不是刚刚和岁星宗副宗主打架伤到喉咙了啊？

“程望舒。”昭无眠突然开口。

“在在在。”程望舒一迭声，“怎么了？你还好吗？”

昭无眠这样一本正经地喊自己的名字，程望舒原以为他有什么要事要说，哪知昭无眠却说：“我困了。”

程望舒懵了：“啊？”

昭无眠弯腰低身，将额头抵在程望舒的肩膀上，轻声重复：“我困了。”

感到肩膀传来昭无眠脑袋的重量，程望舒有些不知所措，他抬起手轻拍了昭无眠后背几下：“困吗？那……那要不，要不去殿里的厢房睡一会？”

昭无眠：“嗯，好。”

可让程望舒万万没想到的是，昭无眠这一睡，居然睡了整整三天都没醒过来。

那天之后，因为救下苏沐雪，岁星宗将昭无眠和程望舒奉为座上宾，安排了清心殿里两居室的厢房给他们歇息。

但自从那日昭无眠睡下后，无论外界动静多大多响，他都不曾醒来。

副宗主知晓此事后，请来善仁药殿的殿主为昭无眠把脉。

殿主认真地望闻问切后，满脸疑惑地说：“此人气血运行流畅无阻，阴阳五行调和，面色红润，乃强健之体啊。”

程望舒：“哈？可谁家好人没事睡三天三夜啊。”

副宗主：“他被梦魇附身了，这或许是他沉睡不醒的缘由。”

殿主摇摇头：“此前我给同样被梦魇附身的阳曜把过脉，他的脉象紊乱滑软，浑身气血处处淤堵，经脉损伤严重，与此人完全不同。”

副宗主：“看来，还是需要等宗主出关后才能知晓缘由，小友你放心，师兄已定明日提前出关。”

程望舒也知道心急没用：“好，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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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暮云合璧，落日熔金。

这些日子，阮晔晔受副宗主之托，天天给程望舒和昭无眠送药和菜肴。

性子活泼为人热情的她遇上开朗乐观的程望舒，两人一拍即合，每日都会聊上许久，不过短短数天，已成无话不谈的好友，

小姑娘拎着木制食盒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一眼看见程望舒坐在床边，抓着昭无眠的手，翻来覆去地瞧他的指尖。

阮晔晔：“你这是做什么呢？”

程望舒回答：“我在看他手上有没有被纺锤扎过的痕迹。”

眠眠你是不是在COS睡美人，要不我亲你一口试试？

阮晔晔：“啊？”

程望舒长吁短叹：“算了，没事，你说他怎么就不醒呢？”

阮晔晔：“别担心，等明天师尊出关，肯定能弄明白其中缘由的。”

程望舒：“但愿如此，对了，苏姑娘身子如何了？”

阮晔晔：“沐雪师姐已经没事啦，她说等她伤口痊愈，就亲自来感谢。”

程望舒：“那就好。”

闲谈两句，时辰不早，阮晔晔起身离开。

程望舒填饱肚子喝完汤药，翻阅着从阮晔晔那借来的杂书，守着昭无眠至夜深人静时，终是熬不过困意，熄灭烛火，躺另一边的榻上阖眼歇息。

但因为心里担心昭无眠，程望舒翻来覆去，睡得并不安稳。

翌日，初日照屋檐，阮晔晔大清早就带来了好消息。

阮晔晔：“师尊出关啦！”

程望舒：“太好了，那他什么时候过来？”

阮晔晔：“已经在路上啦。”

程望舒欣喜不已：这行动力，有些人能成为宗主是有原因的！

不多时，宗主与副宗主一同来到了清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