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大娘做的好吃嘛。”刘梅宝便对她笑道。
看着她笑盈盈的脸,贵子娘忍不住眼又是一红,不过这是高兴的。
“好吃就多吃点。”她笑着说道,看着卢岩接过汤盆放在桌上,“来,尝尝这个,也是二郎最爱吃的。”
“大娘你也快坐。”刘梅宝往里面挪了挪,拉贵子娘坐下。
贵子娘哎了声,乐滋滋的坐下来,三人热热闹闹的吃,吃过饭,贵子娘又拉着卢岩好一通嘱咐,什么要疼媳妇啊要知冷知热啊,刘梅宝在一旁笑眯眯的听着。
“大娘,他要是欺负我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她笑着说道。
贵子娘只觉得豪情万丈。
“有我呢,他哪里做得不对,你只管来告诉我。”她立刻说道。
卢岩笑着应是,看着天就要黑了,贵子娘这才依依不舍的送他们出门,站在门边一直看他们进了家门才转回身。
一进家门,刘梅宝就揉着肚子。
因为卢岩清晨的折腾,他们一直到天大亮才起床,洗漱收拾就已经到了中午了,早饭和午饭一起吃了,吃的多,到了贵子娘家里,为了哄她开心,又提前吃了晚饭,也吃的不少。
“我们出去走走吧。”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地方太小觉得不尽兴。
卢岩点点头,给她拿了一件斗篷披上,携了手一起走出去。
冬日的乡村夜晚,格外的清冷。
刘梅宝紧紧依着卢岩,被他握着手,也不觉得冷,二人一边走一边说些漫无边际的话。
身后有护卫散开缓缓跟随。
忽的空冷的夜里传来一声幽远的笛音,这声音低低的短短的,听起来不像是笛子吹出来的。
刘梅宝不由驻足侧耳听,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
“竟然有此雅兴..”她低声笑道,却并没有听到卢岩答话,抬头看去,夜色蒙蒙里见他神情凝重。
“这是细苇箅子吹的。”卢岩低声说道,面上浮现一丝沉痛,“贵子哥教过我….”
刘梅宝哦了声,也没有再说什么,往他身上又紧靠了靠,握紧了他的手。
卢岩明白她的安抚,伸手将她往怀里揽了揽,二人就站在路上,听着这时断时续低低的没有什么旋律的声响。
“梅宝,”卢岩忽的低声唤道。
刘梅宝嗯了声抬脸看他。
“我想再去看个人,不知道你…”他有些踌躇,迟疑一刻才说道。
“是谢四娘吧?”刘梅宝接过他的话说道,忽的明白了什么,带着几分惊喜,“哦,这个,不会是她吹的吧?她住在村子里吗?怎么没见到她?”
谢四娘,卢岩信中提到的她的事,当初在解县城门亲见的背着老妇狂奔,又拿起长枪杀敌的女子,给刘梅宝留下很深的印象。
卢岩便给她讲了,听完了刘梅宝一阵沉默。
这样的女子,是克夫不吉,再加上当年舍身为卢岩他们剿匪,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在世人眼里,便是不洁。
这样不吉不洁的女子,人人避之不及,更何况是新婚的小妇人,去接触这样的人是很晦气的,心里一定会抗拒。
卢岩握着刘梅宝的手,察觉到她的沉默。
这是自己的事,不该要和她说的…..
他刚要说咱们回去吧,刘梅宝开口了。
“让人拿酒来,咱们不能空着手去。”她郑重说道。
卢岩一愣。
“梅宝,你不用为我…”他忙说道。
“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她。”刘梅宝瞪眼说道,“这样的女子最值得相交。”
对于卢岩夫妻的到来,谢四娘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她原本安静坐在自己的窝棚前,当他们夫妻过来后,她唯一的动作就是站起来。
窝棚里没有灯,借着卢岩手里的灯,刘梅宝第二次见到了谢四娘。
这个女人瘦瘦小小,但不可否认,她的面容长得很漂亮,只不过那张美丽的面容上死沉一片,如果不是眼珠偶尔转动,便如同死人一般。
她的脚下放着一根长枪,枪头被擦的锃亮,闪着寒光。
卢岩和刘梅宝各自断了一碗酒,冲她一敬,没有说话喝起来。
谢四娘看着他们,垂下视线,拿起自己面前的那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沉默的吃了酒,三人依旧沉默。
“这是….”卢岩指了指刘梅宝,简单的只说了这两个字。
谢四娘的视线落在刘梅宝身上。
刘梅宝也不说话上前一步,低头见礼。
谢四娘的眼神变得柔软,但只是一闪而过,待刘梅宝抬起身时,她依旧是毫无表情。
没有再说话,卢岩冲她拱拱手,拉着刘梅宝转身走开了。
走出去好远,刘梅宝回头看了眼,似乎还能看到那瘦小的身影在原地站立着。
低低的笛声又响起来,在暗夜里传开。
三日回门后,他们离开了盐池滩,搬进了府城的操守厅。
一场大雪也在同时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