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卢岩的声音郑重起来,“你说为了我奔走,亦是为了这天下苍生,为了咱们河东千众饥民,先生殚精竭力挺身而出为民做主,便是这灾民父母,恩德深厚,你我同心同念,难道从这里说来不是一家人吗?”
刘梅宝在墙外也郑重点头。
屋内的男人似乎气坏了,啪嗒一声,茶杯在地上碎裂。
“先生!”卢岩惊讶的喊了一声。
“先生这是为何啊,有话好好说。”师爷在一旁低声说道,似是在劝慰,声音却是无力。
室内那男人喘气声在,但沉默一刻。
“好,既然你以前没听懂,那我就再说一遍,卢岩,我今日问你一句,我的侄女与你为妾,万两白银陪嫁,你我两家永结同好,你意下如何?”他平息了几口气,声音沉沉的问道。
“卢某谢过先生好意。”卢岩亦是郑重说道,“卢某不会纳妾,此事不用再提了。”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好,好,好。”那男人连说三个好字,可以想象,他已经的神情极其激动。
“先生,姻缘不成情义在,你的厚爱卢某记在心上…”卢岩出声真诚劝道。
他的话被那个男人打断了。
“卢岩,你装傻充愣过河拆桥也得看看人。”他冷笑说道,“武大群怕你,那守备护你,我季家可跟他们不同,想耍我们没那么容易,你好好想想吧。”
话音未落,厚毡帘猛地被掀开,一个青布绸袄的身影大步而出。
刘梅宝忙蹲下身子,只怕被看到,所幸那男人怒意正盛无暇他顾径直去了。
“先生,季先生…有话好好说,别动怒…”师爷从内追出来喊道。
他走了几步,不见内里卢岩劝住,回头看了看,又向季富成的方向看了看,有些进退两难。
最终他叹了口气,抬脚转身。
“大人,有话也得好好说…”他说道,刚迈一步话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看着在窗边站着的刘梅宝,“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刘梅宝笑了笑,又晃了晃手里的锅。
“没事,就是找点东西。”她说道。
师爷看着她没说话。
“没错,我就是来偷听的。”刘梅宝摊摊手说道。
卢岩闻声已经走出来。
“我家男人被人提亲,我这个当媳妇的怎么也得过来把把关吧?”刘梅宝冲他笑道。
卢岩笑了,冲她伸手。
刘梅宝便走过来,将手放在他手里。
“出来也不披个斗篷,大冷地的站了半日。”卢岩皱眉说道,“来了就进来,这是你自己的家,哪有你不能进的地方。”
刘梅宝一笑。
“该听的听完了,我还忙着呢,走了。”她说道,从卢岩手里抽回手,摇摇晃晃的走了。
“我也忙完了。”卢岩说道,抬脚跟上。
师爷站在原地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事没完啊。”他摇头说道,看着并肩说笑而去的夫妻二人,叹息一声。
一夜北风。
第二日还没出门,知府夫人来了,竟然是来做说客。
“我知道,她的父亲对不住你的父亲,你不喜她,不过这样也好她这辈子都在你跟前卑微小心,好孩子听我一句劝,早晚得有人进门,与其别人还不如她呢。”她语重心长的劝道。
刘梅宝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
“太太,我只和你说一句话,我们家早晚都不会有什么人再进门的。”她笑道。
知府夫人一愣,还没说话,卢岩从外边进来了。
“太太是说季家的事,那跟我说就是了。”他说道。
“这女人家内宅事,跟你说什么?你忙你的大事去吧。”知府夫人有些尴尬的说道。
“别人家我不知道怎么样,我家的事不分内宅外宅,就我们夫妻俩,家事便是我的事,我家的事都有我做主,梅宝她不操心的。”卢岩笑道,很自然的在一旁坐下来。
知府夫人闻言愕然,刘梅宝则抿嘴一笑。
“这叫什么话。”知府夫人摇头说道,又看了眼刘梅宝,带着几分了然,新婚燕尔的自然要说些好听的话哄着自己的小妻来,“你瞧,他这么护着你,你还担心什么?”
“我没担心,我放心的很。”刘梅宝笑道,又好奇的问,“他们竟然请了太太你做说客吗?”
“不是他们请我,就是请我也不会来。”知府夫人摇头说道。
刘梅宝便露出开心的笑。
“我知道太太待我亲,不会被别人说动来欺负我。”她笑道。
知府夫人对她的话也不以为怪。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她嗔怪道,却因为刘梅宝的这种毫不掩藏的亲密而高兴,沉默一刻,才整容说道,“实话告诉你,是太原承宣布政使司参政家的少夫人给我递的话,他季家如何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