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好听,事一忙起来,解当家照旧待不住,黑瞎子又不可能真拘着他不放——好在小孩还算有心,知道回家吃饭,偶尔走不开,也能记着传个消息了。
解雨臣身上的那些伤,已然开始按照正常的速度恢复,加之没了莫名的痛楚搅扰,夜间总归得了安枕。再有黑瞎子三五不时的哄着吃这吃那,身体和精神状态都被养得不错,仔细瞧瞧,竟比初识的那会儿更水嫩了。
这阵子黑瞎子手头事情不少,推掉几桩下地的活计,一个月跑了二十四趟解家,给人送豌豆黄儿。
他寻着解雨臣不特别忙的当口,把人从账堆中拽出来,沏了茶,让小孩吃着点心歇一歇——
解雨臣自打发现豌豆黄儿是黑瞎子制造,就愈发来劲儿了,每回问每回都专点这一样。
黑瞎子在旁边看着,止不住地好奇:“吃多少回了,你怎么就没个腻呢?”
“为什么腻?你不知道我找这个找了多长时间。”
黑瞎子本来随便一提,听人这么说,反是来了兴趣:“多长时间?”
“你第一回给我送算起,到那天你给我做为止。”
“……没看出啊,第一回送,你也就尝了一下意思意思而已。”
“当时注意力不在那。大把大把的烦心事愁死了,好吃也吃不下去。后来空了,惦记起那味道,可惜一点小事,没有正经的由头问你,就自己满北京地找——”解雨臣说着,突然想起了重点,话题便带了过去,“说实话,我倒挺纳闷,你这是什么习惯?每回干活还友情做点吃的送给雇主?”
黑瞎子闻言就笑了:“哪来的习惯?我就独给你一个人做过。”
“为什么?”要说一见钟情,解雨臣不信,那时谁认识谁?不值当黑瞎子费那么大心。
“当初在霍家,我看解家的小孩嘴馋还碍着面子不好意思下手,怪可怜的。”
若要细论,黑瞎子的感觉既比一见钟情抽象,又比一见钟情直观,谈不上什么情不情的,单纯想对他好,没目的,不掺杂任何欲望:活到了他的岁数,许多情绪都非常淡了,左右只图个顺心舒坦。
解雨臣一听,便愣了愣:“我想吃得很明显吗?”
“还行吧。”黑瞎子直乐,忍不住地想逗他:“主要我一吃你就瞪我,我害怕呀,不敢不分你吃了。”
解雨臣终于听明白他是胡扯了,端着茶慢条斯理道:“我没瞪你。”
“哦?那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我盯着你就是嘴馋?霍家请的人,我新鲜,多看两眼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