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桉下意识想笑，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嘴唇抿的紧紧的。

娄季章的注意力本就放在他身上，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微微皱眉：“怎么了？怎么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

渝桉踌躇了许久，像是妥协一样的终于问出口：“我当初.......带着渝延找上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觉得我.......”

他的话未尽，但娄季章明白他的意思，轻吐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的看着渝桉的眼睛，“我不想骗你，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是不信你。包括后面，也没有马上相信。因为我见过太多的牛鬼蛇神，若是随便相信别人，我活不到今天。”

看着渝桉微微发白的脸，娄季章沉声又道：“但是你很快改变了我对你的看法和态度。”

渝桉的手指扣着手中的筷子没说话。

娄季章伸手握住，不让他伤到自己：“就像我说的，我见过太多心思各异的人，所以你到底是不是装的，我很快就察觉到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要将你留下。我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是否真的能做到你所承诺的。我想看看人性的贪婪到底会不会腐蚀掉一个人的内心，所以我刻意让人放缓了亲子鉴定报告的时间.......”

“但是.......”娄季章无奈的笑了下：“但是我发现，我现在已经不想看你是否能坚持能完成承诺，更不想看你会不会被贪婪腐蚀内心，我只想要你留下。”

渝桉下意识咬紧了嘴唇，娄季章错了，他大错特错。他已经被贪婪腐蚀内心，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他甚至都不敢直视自己的不堪........

他压根儿就不是娄季章心目中那个纯净无瑕，洁白如玉的人。

他是人，他有着人性的贪恋，他对美好的事物产生欲望，他想得到他所渴望的东西。

或许他的贪婪在和娄季章所说的贪婪并不是同一种东西，但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恶劣......

他根本就无法完成自己的承诺.......

娄季章眉头皱的更紧：“我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你脸色越来越难看？”

渝桉深呼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窒息，苦笑的摇摇头：“没有，你没说错什么，我就是觉得.......”他鼓起勇气抬眸与娄季章直视：“我根本就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不是那么好，我是个人，其他人会有的东西我一样会有.......我也会.......”他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变得贪婪.......”

娄季章无奈苦笑：“你在纠结这个？”

渝桉轻轻的点了下了头。

娄季章无奈玩笑道：“要不是你这反应实在是严重，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惹我哄你了。”

渝桉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忍着羞赧摇了摇头，认真道：“我是说认真的，别看我当初信誓旦旦的几乎赌咒发誓，但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轻易说出的话自然也能轻易改变。我如果开始贪图什么........你不会厌恶？”

娄季章嗤笑着摇头：“我什么时候让你做圣人了吗？贪图什么不是应该的吗？别说你了，就算是我也会有贪婪的欲望，这世上没有那个人是纯纯粹粹干干净净的，圣人都不一定，更何况我们都是普通人。虽然这么说很片面和不公平，但人都是自私的，我不喜欢你的时候，我自然厌恶你的贪婪，可是我现在喜欢你，那你的贪婪对我来说都是能留下你而有力的工具。”

“我从不要求你是无欲无求的高岭之花。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贪婪，只要你能留在我的身边。”

钱，权，名，利，他都可以给渝桉，他有能力满足渝桉的所有，只要他能喜欢自己。

心里是说不出的震撼，渝桉怔愣的看着娄季章，眼眸中有震惊有茫然，更多的则是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娄季章，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反应和语言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性格自卑，温吞，软弱，如今更加上了贪婪和不堪，自认根本就不配跟娄季章在一起，更配不上娄季章的喜欢。

所以他克制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欲望，阻止自己的靠近，就是想将那不知所起的感情压下去。可是娄季章却直白的告诉自己：他从不要求渝桉完美，更不在意渝桉的缺点，甚至还喜欢他的贪婪......

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样的吗？

渝桉现在都清楚的记得带着渝延出现在娄季章眼前的那个时候，娄季章的眼里是满满的审视和打量，还有眸底深处的戒备。

渝桉不是没有看到，所以他在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想法，尽力向娄季章表达自己的赤诚。

但尽管如此，娄季章依旧不信。

可是如今........他却满脸认真的告诉自己：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不完美，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所表现出来的赤诚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