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的视线依次扫过周围的参与者,虽然都遮挡得严严实实,但诡异除了原始的欲望,就没有多余的感情,人类却很难剥离害怕恐惧的情绪。
它一无所获。
鬼面人只能放弃,他是今晚这里楼层最高的住户,肩负着楼长的委托,皮笑肉不笑道:“不承认也没关系,今夜我们来玩个真话假话游戏,我们各自讲述一件身边真实的经历,找出谁是人类。
你们各自的面前都放着一只蜡烛。当面前的烛光变成绿色,谁就是下一个讲故事的人……人类永远无法理解死亡和恐惧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讲述不出真正动人心弦的故事。
最后大家投票,选出来的人将成为宵夜。”
在座的人都同意了,江霁自然也没有意见。
蜡烛开始闪烁,染上了阴森的绿意。
第一个讲故事的人,是江霁身边那个散发着恶臭的黑袍人,江霁就按照规则低下头。
面前只有一碗闻起来很香甜的液体,装在头骨碗里,色泽晶莹剔透。
身旁的黑袍人咳嗽了几声,缓缓开口,它的声音沙哑,好像声带在沙漠里打了个滚,粗砺多痰。
“我要讲的,是个流浪汉的故事。
很早之前有个流浪汉,他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被家里的人赶出来,只能住在桥洞底下,一度以为自己捱不过这个冬天。
直到有一天,他被邀请到了一栋烂尾楼里。
这栋楼下面的防护绿网和挡板都还没有拆,邀请他的那个人说他以后可以住在这里,虽然没办法完全挡风,至少能够避雨,还给了他一床旧棉絮。
流浪汉发现这里不光有他。
还有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还有一些买了房却遇上工程烂尾,身上压着沉重贷款搬进来住的房主,其中有一家三口,这家的女儿是个大学生,很漂亮,心底还很善良,偶尔会给这里年纪比较大的流浪者煮粥喝。”
开头听起来还像个正常的故事。
江霁离得近,听到黑袍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没过多久,外面爆发了疾病,这场病传染得很快。外面的人为了方便管理,把这栋楼给锁了起来,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那个当时让流浪者来住的人,主动站出来,提议让楼里的住户把家里的食物都拿出来,不要藏私,这种时候集中管理才能保证大家都活下来。
只有那户人家不愿意交。
流浪汉知道他家前两天才买了油和大米,他亲眼看到这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提上来。
他知道这家人是在提防着楼内的其他人,他很生气,觉得这家人自私冷血,不顾及邻里的情谊。
流浪汉告诉了其他住户这件事,愤怒的人群砸烂了他们家的门,将这一家子拖出来审判,后来这家的男主人气急攻心死了,女主人接受不了打击转身跳了楼,女孩儿失踪了……”
失踪,在一栋封闭的楼里失踪?
斗米恩升米仇,但是这些人不会记得,那一袋米和一桶油本来就属于这家人。这个故事里,让流浪者住进烂尾楼空置房,又组织大家把物资统一起来集中分配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这栋公寓的楼长。
盯着眼前打磨圆滑的头骨碗,江霁的心神空前的沉静,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光。
一念草木间。
这是一个字。
……苯。
公寓外那座巨大的观音像,是一座吸收了诸多怨念和鬼气的污染源,才成为了千手千眼的形态。
也让江霁想到了原漫画里的一个邪恶宗教,诞生在古老的宗教基础上的,又根据时代背景进行了一定的教义改造,美其名曰追求真正的灌顶和无上传承。于是这个组织的人重新拾起了昔日的血腥祭祀,利用人体制造出邪恶而强大的法器。人皮唐卡,人骨笛,骨珠……
这些惨绝人寰的手段再次现世。
漫画里,微生蝶的死亡就是这组织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