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又只剩下两人,外面车道时不时传来引擎声和路人的脚步声。
姜浔站在楼梯过半的位置,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不速之客。
多年前,她仰视着这个人,牵着她的衣角曾走过许多地方,学过许多东西。
她知道自己和别的小朋友是不一样的,所以她努力讨好这人,按照她的喜好,做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孩。
她一直一直在告诉叶染,她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她明明那么害怕失去母亲,但最后叶染还是把她抛弃了。
姜浔直视着叶染的脸,那脸上有难过,有悲伤,也有她所熟悉的心疼,独独没有一丝悔恨。
这么清楚又直白的告诉着她,叶染从没后悔过抛弃她。
就像她走的那天,姜明哲问她,将来一定会后悔。
而叶染的回答是,她从不为自己做过的决定而后悔。
又决绝又冷漠。
叶染轻声道:“小浔,我去过姜家,也见过你父亲了。”
姜浔神色淡淡:“哦。”
“他和柳月很幸福,比跟我在一起的时间要幸福的多。”叶染笑了笑,很是洒脱:“我就说么,我跟他不合适,他需要一个温柔的太太,可以给他一个温馨的家,我给不了。”
这样的闲话家常,落在姜浔耳中实在讽刺:“嗯。”
叶染不说话了。
静默片刻后,她叹息般道:“小浔,对不起。”
姜浔听了这声对不起,很轻地笑了笑:“叶大师想让我说声没关系?”
叶染局促道:“不、不是。”
姜浔并不在意,很是随意般开口:“你以前说姜家对你来说是束缚,那你现在找到自己的价值了吗?”
不等叶染回答,她自顾自道:“抱歉,我这是明知故问,你如今功成名就,在你所钟爱的行业里已经是前辈大拿,人人见了你都称你一声‘叶老师’,你桃李满天下,你声名显赫,光鲜亮丽,离开姜家,确实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她似乎有些不解:“你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叶染被她说得脸庞发烫,说不难堪是假的。
她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的张了张口:“小浔,你性子变了许多。”
“拖您的福,天生娘状的刻薄,叶大师千万别往心里去。”姜浔有些站不稳,身子轻轻靠在扶手上。
本来以为难听的话说出来心里会痛快点,但并没有。
越说越难受,心脑像被什么东西裹住,加重了负担,艰难的负荷着她的身体,让她有种她的心脏随时都会罢工的错觉。
没意思,她想,真没意思。
她本就没几年可活了,叶染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她这样一个废人身上有什么错?
总不能因为她生了自己,就必须得为自己负责。
她才是那个讨债鬼。
她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语气淡漠:“你来做什么?”
叶染下意识抿了抿唇,神态间看着还有几分小心,哪里有平时半点从容。
“我有个学生,是个孤儿,他性子温和老实……”
姜浔莫名其妙,没空和她闲聊:“有话就直说,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