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花也是无奈笑笑:“哎,京都的天气年年都是如此。等回南天过去了,就又赶上了夏日阴雨连绵。再后来入秋还得返潮。京都每年只有秋末入冬的时候,天气才会干燥起来,余下的日子总是叫人烦心的。”
正听着她们闲话,
小福子于此时进来,宋昭便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
“我这几日忙着应付皇上都忘了问你,那墨水你都处理干净了?”
小福子道:“一早就倒入了御湖中。只是娘娘这一招实在走得太险。若宸妃提前将您的认罪状呈给了皇上,可该如何是好?”
宋昭仍是一贯的从容,莞尔道:“你忘了?皇上厌潮喜干,所以朝阳宫各处都布着足量的竹炭来吸附空气中的湿气。皇上时常饮茶倒不觉得什么,就是苦了朝阳宫里头当值的宫人,半日喝不上一口水,干燥到口唇皲裂的也有。”
小福子甚少能有出入朝阳宫的机会,
听宋昭如此说,他才安心下来,
“若是如此,那宸妃只要将认罪状拿去了朝阳宫,上面的字迹岂不是打她入宫的那一刻起,就会消失不见了?”
宋昭才没有那么傻,能让人抓住她的把柄。
她在宸妃面前的犹豫和不安皆是装出来的,
她也一早就有了对策。
给宸妃的那封认罪书,上面用到的墨水,可是个新鲜玩意儿。
那东西是小福子从古籍上面得到的法子,
用五贝子,龟背竹,三木炭和羊羔油混成的墨水,只会在潮湿的环境下能看见上头的字。
一旦空气中的水分减少变得干燥起来,那上头的字迹也会迅速蒸发,不留一丝痕迹。
即便日后重新返潮,字迹也不会再显露出来。
小福子又道:“其实这件事宸妃也参与其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敢将这认罪书呈到皇上面前去。”
宋昭低眉轻抚着小腹,从容笑道:
“本宫的产期在十月,到时候京都秋末冬初,是最干燥的时候。那认罪书上面的字迹,也会彻底消失无踪。到时候即便本宫出尔反尔,要宸妃恼了,她又能奈我何?”
说着冷嗤一声,不屑地摇头,“难不成,她还能拿着一张白纸去皇上面前,要定本宫的罪吗?”
宸妃以这张认罪书作为钳制宋昭之物,
她必然会妥善保管,藏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即便出了意外,这认罪书被提前呈到了朝阳宫,
一入宫室,上面的字迹就会凭空消失,
一张白纸而已,又能定谁的罪?
宋昭行事向来是谨慎缜密的,可小福子尚有担心,
“但到时候,宸妃必然会恼了娘娘,甚至会与娘娘反目。”
宋昭不以为然,一笑置之,
“本宫在这宫中隐忍蛰伏,做小伏低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自本宫平安生产之后,合宫都会与本宫反目,本宫还怕她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把式货吗?”
她瞧着此刻奉在小几上的琉璃花樽里,正插着的一捧虞美人,
其中有一株开得格外艳丽,红彤似火,很是惹眼。
这样艳丽的颜色,一贯是宸妃所喜欢的。
于是宋昭便将最惹眼的那株虞美人摘出来,在手中肆意把玩着。
“这后宫由着宸妃一枝独秀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让她洗手作罢、退位让贤,瞧着本宫是如何一步一步,越过她去的。”
话落,她唇角噙着明媚的笑意,
指尖将花蕊碾碎后,便将这残花毫不留情地丢入了渣斗之中......